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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4章 祖传绝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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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国雄看了一眼还是很苗条的雷诺,自我辩护道:“我不跟他小年轻的比。你没听过啊,小孩儿屁股上有三把火呢!”

    大家笑得不行,雷诺只好腼腆地跟着笑。这时一部电话响起来,李亮过去接起来。

    沙国雄一眼看到队长办公室的门竟然还紧锁着。往常,林建军这个点儿已经在里面坐着了。

    “哎?林队呢?”他一面问,一面一件一件地往下卸武装。

    汪辉:“林队一早要去医院做胃镜,迟点儿来。”

    沙国雄这边哦着,李亮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正好,”李亮冲着汪辉和雷诺道,“医院刚才来电,说梁家宽可以问话了。你们两个也赶紧过去,就别让林队来回跑了。”

    汪辉愕然地问:“昨天不是还说他的情况不能问话吗?”

    李亮:“是梁家宽自己要求的,”一撇嘴,“医生说,他强烈要求。”

    汪辉听得愣住。

    雷诺微微地皱起眉头。

    赶到医院,正好林建军刚做完胃镜。汪辉忙把还热腾腾的早饭递给他。林建军笑笑,接过来很快地吃起来。

    汪辉问胃镜检查结果:“没事吧?”

    林建军摇摇头:“跟之前黄医生说的差不多,浅表性胃炎、有些溃疡。”

    雷诺问:“就查了胃镜吗?”

    林建军:“之前还有一个血检,结果要明天才能出来。不过只要胃没有大问题,应该就没有问题了。”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林建军吃完早饭,抹抹嘴,顺手把塑料袋和纸巾扔进垃圾筒:“梁家宽怎么回事?”

    汪辉还想问呢:“谁知道?破罐子破摔了吧!”

    林建军皱着眉毛,默然了一会儿,一抿嘴向前走去。

    他们来到病房时,梁家宽正在吃早饭。林建军没急着进去,先从玻璃窗往里看了一会儿。梁家宽的两只手都被铐在病床上,一个小护士端着一碗白粥一勺一勺地喂他。梁家宽耷拉着眼皮,好像刚睡醒似的,面前放着一张简易小桌,还放着两碟小菜。

    汪辉啧一声:“待遇还挺好的。”

    负责看守的同事说,自从醒来以后,梁家宽过得都还挺平静的。

    汪辉疑惑地问:“没提什么要求吗?”

    同事摇头:“话都没说几句。”

    这跟他们以前碰到的、被抓现行的罪犯,不太一样。总得想方设法先闹一闹,困兽犹斗嘛。然后发现真没希望了,才平静下来。大多数时候,还是会提点儿条件:见见老婆孩子什么的。

    至于是先见再交待,还是先交待再见,这就看具体情况。

    梁家宽现在的反应,好像直接进入了合作阶段。但是他应该还不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他就是“碎尸魔”才对。

    还是说……汪辉翻来覆去地想:他知道了?

    汪辉转头看一眼林建军,林建军的神色有点儿凝重,甚至于有一些悲壮的意思。他好像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汪辉小声地叫了一声:“林队?”

    林建军才微微颤一下眼皮,坚定地打开门,第一个走进去。汪辉和雷诺连忙跟进。

    梁家宽看见他们进来,也还是照吃不误。倒是小护士一停,立马要放下碗走人。

    “不用,”林建军阻止了她,“让他吃完。”

    小护士愣了一愣,见林建军朝她挥一下手,才犹犹豫豫地又端起碗。

    林建军就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坐了。汪辉、雷诺也跟着静静地站立一旁。

    偌大一个病房里就只听见梁家宽吃粥的声音。

    一勺一勺一勺……

    梁家宽依然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吃。小护士先觉得不自在起来,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喂他的速度。但是梁家宽咀嚼的频率还是不变,她喂得再快,也得等他那一口咽下肚。

    汪辉起先还忍着,看到小护士的勺子又一次在梁家宽的嘴边等半天,他还在自顾自地咀嚼,也不张嘴,一股子躁气就从心窝里窜出来了。

    “别吃了!”汪辉大声道,“够了!”

    惊得小护士一跳,连忙放下碗就跑开了。

    梁家宽还是默默吃完嘴里的,看也没看汪辉。

    林建军问:“要不要见见你老婆?”

    梁家宽的眉梢挑了一挑。

    林建军:“她倒是挺维护你的。我们在你家里找到了江姗、杨蕾、纪月红的衣服。她本来还想偷偷地把这些衣服带出去。现在被关了有几天了。”

    梁家宽勾起嘴角。

    汪辉开始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是对的。梁家宽确实知道他们已经发现他就是“碎尸魔”了。

    就像出色的刑警会有敏锐的直觉一样,出色的罪犯也会有敏锐的直觉吧。

    “老婆就不用见,”梁家宽说,“能不能把手铐松开?”

    林建军看他很不舒服似的,轻轻动了动手铐,发出咔啷咔啷的响声。

    “松开吧。”林建军说。

    汪辉微微一惊。

    林建军:“他身上还有伤,松开了也不能怎么样。”

    汪辉想想也是,而且现在是三对一。便上前,替梁家宽解开了手铐。

    梁家宽摸了摸手腕上的印痕:“你们在我家里不会只发现衣服而已吧?”

    没想到这是他对他们说的第一句话。

    林建军:“在你家面店的小厨房里,还发现了人血。其中,从一把刀的刀柄里发现的血迹,经过DNA比对,证实是纪月红的血。”

    梁家宽:“哦。那个女的……”很不屑说起纪月红似的,眉眼中满满的,都是对她的厌恶。

    汪辉暗暗地磨了磨牙。这家伙……那么残忍地杀害了纪月红,还敢露出这种表情。

    他不禁上前一步,却被雷诺一把拉住。

    汪辉一转头,便怔住了。雷诺的脸……神色异常的冷峻,冷峻得好像没有了一丝的温度。自他们认识以来,雷诺虽然话少,但眼睛里常常带着一种柔和的光亮,不笑的时候好像也在笑。可现在那种光亮被抽走了,再加上偏白的肤色,整张脸就像纯白的大理石雕像一样。

    汪辉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雷诺,好像变成了完全相反的一个人。

    雷诺应该是暖的。

    可现在的这个人,是冷的。

    说起来……自从那天在天香苑出事,他就老觉得雷诺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他的眼前忽然闪现出雷诺满脸是血地压制住梁家宽,一声不吭地连续猛击梁家宽头部的模样。说实话,他当时也挺解气的。但事后再想想……真是想不到雷诺会那么猛。他们两三个人才好不容易把他拉开。

    现在的这个雷诺虽然并没有对梁家宽动一个指头,但是汪辉总感觉他比那个时候更……

    汪辉说不上来,但心里有点儿发慌。以致于听到林建军的声音,他慢了一拍才转回头去。

    林建军问梁家宽:“为什么要杀纪月红?”

    男人哼地一笑,好像这个问题很多余:“因为她该死。”

    林建军:“她怎么该死了?”

    梁家宽厌恶地皱起眉头:“她是妓女。”

    林建军:“妓女也不是只有她一个。光是去你面店里吃面的,就有不少吧?为什么是她?”

    梁家宽很无聊似地轻轻吸一口气,慢慢说来:“元旦前的那天晚上,她来我店里吃面。我已经要打烊了,她非要吃。我说我老婆都已经先回去了,我现在只是收拾一下厨房。她啪的一声拍了一百块钱在桌上,说就吃一碗面,不用找。我说这不是钱的事,我都准备熄炉火了。她说你一个卖面的,有生意还不做?又说,你不做生意我还要做生意呢!叫我别耽误她时间。老实说,我看她不顺眼很久了。一个妓女还这么狂。”

    梁家宽哼地一笑,脸上满满的厌恶里,甚至透露出恶心。好像纪月红是某种提都不应该提的低等生物。

    “以前有我老婆在,跟这种人耍嘴皮子都是我老婆来。活该她倒霉,我老婆那天有点儿不舒服,就先回去了。所以我也没跟她客气。我说我一个卖面的,当然比不上你一个卖肉的,你当然什么生意都做了。”

    汪辉心想,纪月红那个爆脾气,肯定跳起来了。

    果然,梁家宽笑起来:“她就跳起来了,破口大骂,像个猴子似的。她以为自己挺能的,不知道我是谁。这完全就是她自己往我刀口上撞啊,我要不动手,都对不起老天爷。”

    林建军:“她都骂你什么了?”

    梁家宽的笑容淡了一些:“不记得了。叽叽歪歪说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

    汪辉面露轻蔑:不记得了?鬼才信。不记得了脸冷什么。

    林建军更不会相信:“她是不是说你不是个男人了?”

    梁家宽神色一紧:“……”

    林建军:“还是直接问你还能不能上床?”

    梁家宽:“……”

    林建军:“不对,以纪月红的脾气,她应该说得出更刺痛你的话。她是不是问,你硬得起来吗?”

    梁家宽猛地一转头,恶狠狠地瞪向林建军。露在被子外面的双手,紧紧地揪住被面。因为太过用力,打点滴的那一只手还出现血液回流进输液管的现象。

    他就像一头困顿已久的野兽。

    汪辉看出来了。梁家宽是早已准备好的,林建军也是早已准备好的。但是,现在由林建军掌握了节奏。看着梁家宽起先的神气样儿,一下子变成这副屌样儿,弄得他也莫名地有些兴奋起来。

    他暗暗地握起拳头,真想替林建军叫一声:好!

    汪辉悄悄地看向雷诺,希图在雷诺的身上也能找到和他一样的共鸣,但雷诺的反应却令他大失所望。

    雷诺依然只是冷冷地看着梁家宽,好像梁家宽的这点儿小挫折根本不算什么好戏。

    也是。汪辉勉强定定神。这才刚刚开始吧。

    林建军:“看来你很讨厌被人问,你硬得起来吗?”

    梁家宽:“……”

    林建军:“除了纪月红,还有其他人也问过,你硬得起来吗?”

    梁家宽:“……”

    林建军:“你老婆也问过,你硬得起来吗?”

    梁家宽瞳孔猛地一收缩:“闭嘴!”

    林建军:“看来你老婆问得最多。”

    梁家宽:“……”

    林建军:“她也是第一个问的吧?”

    梁家宽:“……”浑身颤抖地深深喘息着。

    他其实也知道林建军是在有意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不停地围着这个话题打转。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被激怒,并且也正在努力克制。但理智与情感从来就是谁也赢不了谁。

    他可以面不改色地杀人宰牛。有的时候累透了,就算满身的血他也照样睡得香喷喷的。这么多年了,早就习惯了。什么血不血的。人的血是红的,牛的血也是红的。都一样。

    可是居然,还是会为了几句话,刹那间涌起难以遏制的愤怒。

    真想一刀子扎进林建军的嘴里,喉咙里,食道里……扎得深深的,看鲜红的血从他身体里,一口一口地喷出来。

    他想让林建军觉得痛苦。

    神奇的是,这个念头一跳出来,梁家宽反而得到了舒缓。

    他的肩膀放松下来,身体颤抖得也不那么厉害了。连紧抓住被面的双手也僵硬地动了动,松开了。被染红一小截的输液管因此很快地恢复到透明。

    他忽然记起来了。

    他已经做了一件让林建军觉得痛苦的事,远比一刀一刀扎进林建军的喉咙更厉害的事。

    那么,还有什么关系呢?

    梁家宽默然地看着林建军。就让这个老男人占一点儿口头上的便宜好了,他才是板上钉钉的大赢家。

    所有人都看到了梁家宽那突然降临的平静。他的嘴角起先只是一个疑似上扬的弧度,慢慢地,像是忍不住似地,自然而然地萌发成一个微笑。

    眼看着梁家宽渐渐扩大的微笑,林建军的心缓缓地沉了下去。

    “我老婆有什么好说的。”梁家宽说,“你怎么不问问,除了她和纪月红,还有什么人这么问过我?”

    林建军努力地忍耐着。这是梁家宽的反击。梁家宽一问这个问题,他就知道矛头指向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