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采花贼使用手册 > 第十六章 噩梦什么的最讨厌

第十六章 噩梦什么的最讨厌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2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是一扇高耸入云见不到顶的红色大门,伫立在空茫一片的混沌世界。

    洛浮生仰首看着,脖子都要僵了。

    这是什么地方?她明明应该是在徐州府流民营睡觉才对……哦,是做梦……

    真难得,竟然不是噩梦。

    揉着发酸的后颈,洛浮生想绕到朱红大门后面去看看,哪知刚朝旁边迈出半步,红色大门跟着移动般又重新出现在她面前。

    ……

    洛浮生开始左跑右颠,发现不管她怎么走,那扇大门始终会停留在面前。

    果然是梦啊,只有梦才会这么不符合常理,反正也醒不了,干脆继续睡觉好了。

    这么想着,洛浮生蜷腿坐下,背往大门上一靠,打算来个梦中回笼觉。

    “你是什么人?”

    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响起。

    洛浮生睁开眼睛,朝着四周望望,空荡荡一片什么都没有,除了她身后的这扇门。

    “你是谁?”

    声音又起,是在门后传出来的。

    洛浮生好奇爬起,发现朱红大门不知何时开启了一个拇指粗的细缝,她扒着细缝往里瞧去——一只黑白分明的眼睛也正透过门缝看她。

    “呀!”洛浮生被吓了一跳,门后竟然有人。

    她拍着胸脯喘口气,平静下来后,又好奇的朝着细缝里望去。

    里面漆黑一片,那个眼睛不见了。

    难道是错觉?洛浮生正困惑,陌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是什么人?”

    “我?”洛浮生托腮,“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我再告诉你。”

    “这里是……”

    陌生人的声音响起又落下,不知从何处而来的风卷过,后面的话被风撕扯成碎片全部带走,洛浮生没听清。

    “你说的什么,大点声。”洛浮生将耳朵贴到了门缝上。

    “这里是——”

    大火,瞬间而起。

    红色巨门突然消失,洛浮生前趴的姿势没了支撑点,直接扑到在地。

    她起身,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置身一片火海。

    熊熊的大火铺天盖地而来,将整个梦境包裹成一片血红模样,触目之处暗影憧憧,像是吐着火舌的妖魔正在靠近,又像是地狱的恶鬼企图挣扎束缚的锁链,凄惨的哀嚎此起彼伏。

    啊……这才是正常的梦……

    洛浮生漠然蹲下身子,双臂环住小腿,将下巴搁在了膝盖上,等着梦醒。

    她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每次都是这幅场景,每次都是这个噩梦,漫天遍野的大火,奔波求救的无辜人们,以及什么也做不了的自己。起初分不清梦境与现实的她还曾努力去救助,后来发现自己不过是个局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大火起,大火落。

    洛浮生垮着脸,虽然知道这是梦,可几年来不间断的重复梦到同一场景,还是深藏在内心最不愿去回忆的事情,任谁也不会开心。

    好烦啊……都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她明明已经决定,不再去抓着当年事不放,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了,为什么还会不停的,不停的梦到这片火海……就好像,她还没有放下一样。

    叹气,恼也没用,等火熄了,就能醒了。

    洛浮生蜷缩在梦境中唯一不被火舌侵扰的方寸之地,静等着大火熄灭。

    这次她等了许久,等到几乎要在梦里再度睡去,天边传来低沉的雷鸣声,细雨连绵开始淅淅沥沥落下。

    竟然下雨了……洛浮生抬头望天,黑云低浓,不时有闪电划过。

    她伸出手去接,比起虚无缥缈的火来讲,这雨真实许多,冰冰凉凉,砸在手心,碎成几瓣。

    淅淅沥沥,哗哗啦啦,雨越下越大,火越来越小。

    洛浮生整个人都被淋湿了,她起身,深吸一口气。

    冷冽的气息灌进整个肺腑,带来无尽的寒意,洛浮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她朝着四周望去,大火已被突如其来的暴雨浇灭,触目之处,一片残垣断壁,灰色包揽了整个大地。

    这梦终于有变化了……洛浮生心想。

    她迈开步子,想知道火熄灭之后的梦里,除了大雨还会有什么。

    咔啦,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洛浮生下意识低头。

    白色的闪电骤然划破长空,将整个世界照亮。

    黑色的瞳孔猛然缩成一点——白骨森森,脚下不知何时已是尸骨如山!

    闷雷滚滚。

    洛浮生醒了。

    她是被窗外孩童们的嬉笑声吵醒的。

    抬手搭在额前,额头上湿漉漉的,连发丝都浸透了。

    她睁着双眼望了挂着破旧蛛网的房梁许久,似乎在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已经醒了。

    “哈哈哈哈哈我跑的最快,来追我啊!”

    “我才最快!我马上就追上你了!”

    糊着陈旧发黄窗纸的窗外,孩子们的追打嬉闹声清晰传来,还夹着大人们打招呼聊天的说话声。

    是梦啊……洛浮生长舒一口气,虽然在梦里时意识到那不过是梦,每次醒来,她还是会忍不住庆幸。

    尽管那个噩梦做久了,已经习以为常,但噩梦总归是噩梦,会让她想起不好的回忆。而且噩梦还有进展是什么鬼?她一点也不想知道那场大火熄灭后会是个什么景象……

    起身穿衣,目光落到空荡荡的地铺上,洛浮生才恍然想起飞魄那家伙昨夜是和她睡在一个屋。

    只是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嘛,管他呢,反正他一向神出鬼没的,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就出现。

    洛浮生趿拉上鞋子,穿好衣服,将头发简单挽了个马尾,走出门去。

    “道长好啊。”

    门外有人跟洛浮生打招呼。

    “早上好。”

    不同于昨天的阴雨延绵,今天的天气格外好,晴空万里,白云如羽。

    深吸一口气,满鼻都是春天的气息,噩梦的阴霾瞬间一扫二而净,洛浮生伸着懒腰笑眯眯地跟领早饭回家的流民攀谈:“今天天气不错啊。”

    “是啊,难得放晴。”流民一手端着稀饭,一手拿着窝头,黑瘦的脸上露出朴实的笑容,“道长快去打饭吧,晚了可就要挨饿了。”

    看来昨晚洛浮生没能吃上晚饭的那顿哀嚎,给流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洛浮生摸着后脑勺嘿嘿一笑,进屋摸了碗筷就往流民营发饭的地方跑去。

    还好,排完队轮到洛浮生时,稀粥还有的剩,窝头也是温的。

    领了饭,洛浮生学着流民们寻了个地方一蹲,咬口窝头喝口粥,稀粥上浮着几根咸菜,那是一位流民自己腌的,特地分了她点。

    “洛道长,给。”

    一颗白蛋出现在洛浮生面前。

    洛浮生抬头,只见彭四站在跟前,手里拿着颗白水煮蛋。

    洛浮生注意到四周的流民投过来羡慕的眼神,她没接,而是将碗里的稀粥一口气喝干净,拿袖子一擦嘴巴:“大家都有吗?”

    “鸡蛋的数量有限,按着燕公子的意思,优先分发给孩子们和身体孱弱的病患。”彭四见洛浮生不肯接,忙解释道,“这个是燕公子叮嘱给道长的加餐。”

    “燕公子来了?”洛浮生开始张望寻找燕思辕的身影。

    “燕公子一早就来了,视察过流民营后便走了。”彭四将鸡蛋塞进洛浮生手中,“道长您就拿着吧。”

    洛浮生盯着手中的白水煮蛋,啧了一声,双手一合一滚,将蛋皮揉碎剥落,一掰两半,左边离得最近的流民半个,右边离得最近的流民半个。

    “道长,这……”彭四惊讶的看着洛浮生。

    “我身体强壮着呢!”洛浮生一手握拳大力捶下胸口,想证明一下自己的强健体魄,哪知下手力气太重,捶得自己直咳嗽,闹了个大红脸。

    “咳咳……呛到了,口水呛到了……”

    围在四周的流民们忍不住笑出声来。

    “道长是个好人。”彭四看洛浮生的眼光越发崇敬了。

    洛浮生自认被一个糙汉子发好人卡并不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她干咳几声,换了话题:“燕公子都什么时候来流民营?我找他有事情商量。”

    “燕公子一般若无他事,一天里多半会逗留在流民营。”提到燕思辕,彭四话中露出几分担忧,“不过今天燕公子状态不是很好,巡视过后便匆匆离去了。道长若是有事,可先与我讲。”

    状态不太好?难道是病了?洛浮生想起昨夜她装作离开后,燕思辕脸上一闪而过的哀伤之色。

    “嘛,也不是什么大事。”洛浮生指指某位患了奇怪病症的病号的房间,“和里面那位有关,彭四哥做得了主么?若是做得了,我与你讲也一样。”

    “这事,确实需要请示燕公子。”彭四露出为难之色。

    “这样啊……”洛浮生端着空碗去流民营唯一一处水源洗碗,彭四在她的眼色下紧跟而上。

    “彭四哥,我看燕公子很重视你呀。”

    “道长言重了,我是个粗人,没别的好,就嗓门大,燕公子看得起我才让我帮着管流民营的事情。”

    “彭四哥谦虚了,我行走江湖多年,徐州是安置流民最为妥当的。不知现在还有没有流民往徐州来?”洛浮生说这话时,特地看了彭四一眼,这粗糙的汉子果然叹口气,神色变得十分凝重。

    “流民营建好之后,这些年奔向其他地方没有得到安置的流民来徐州的越来越多了,要是战事不停,我看徐州早晚也得拒那些后来的流民城门外。”

    “若是到了那个时候……”洛浮生望了望看似已是满足的众多流民,“燕公子有打算怎么办吗?”

    “燕公子不曾与我说起过这个。”彭四的神色变得黯淡下去,“徐州,不过是一个州府,没有拯救全国流民的能力……”他对此事似乎有着自己的见解,“我们这批流民能够得到安置,已是感激万分,不敢奢求太多。”

    洛浮生舀了瓢凉水,开始冲洗碗筷,她没再继续刚才关于现在以及未来继续涌进徐州的流民安置问题。

    “彭四哥,你们这批流民是同一时间来的徐州吗?”

    “不是。”彭四凝眉想了一下,“大家都是陆陆续续来到徐州,当初徐州还没有流民营,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将流民拒在城外安置。不过大部分是在流民营建好后第一时间安排进来的流民,只有少部分是后来逃难到徐州再安置的。”

    “这样啊。”洛浮生洗干净海碗,用力控了几下水,装作不经意地问,“那位患病的流民,是什么时候来的?”

    “去年夏天——”彭四捂住了嘴巴。

    洛浮生笑弯了眼睛,说漏了。

    那家伙,果然不是燕思辕的什么远方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