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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8章 取得开门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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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闻听此言,即便以姚崇的老辣也淡定不能,惊呼道:“什么?你再说一遍?”

    崔耕正色道:“当朝宰相郭元振的堂侄郭仲翔,当时为姚州判官,深悉内情,同样可以证明张审肃无罪!”

    顿了顿,又道:“怎么?姚相,要不要郭仲翔上殿,当面与陈篡仁对质?”

    若是一般人听了这话,比如则天朝的张昌宗兄弟什么的,不见棺材不掉泪,肯定会说:好啊,就让郭仲翔上前与杨汪对质。

    但是,姚崇身为后世所赞的名相之一,考虑的就深了许多。

    郭仲翔现在出来作证,已经不单单是为张审肃鸣冤了,更主要的是为崔耕无诏返京洗白。

    关键不在于他本身是出于什么目的做这件事,而在于别人怎么看这件事。

    郭仲翔是郭元振的堂侄,这是不是说明,郭元振和崔耕的关系,有些不清不楚呢?

    仔细想来,当初唐隆政变时,郭家的郭恪帮崔耕,郭元振帮李旦,无论谁胜,郭家都能立于不败之地。若说老郭家对李旦没什么忠心,丝毫不令人感到违和,。

    现在,让郭仲翔出来作证,几乎就把这件事,完全全全地摆在天下人的面前。

    就算郭元振真的对李旦忠心耿耿,难道他就不担心李旦不再信任自己?裂痕一旦产生,就再难弥缝。

    还有最关键的,郭元振可不是一般的宰相。

    一万安西军对他忠心耿耿。六万府兵也受他的影响甚深。这等人物一旦摇摆起来,朝廷顷刻间就有倾覆之忧!

    所以,郭仲翔为崔耕站台的事儿,绝对不能发生。相对而言,崔耕无诏返京的事儿,就算什么了。说穿了,崔耕的真正依仗不是遵纪守法,而是山东河北二道的几十万大军,以及太平公主手中的六万羽林军。就算今日定了他的罪,还能真的把他怎么样不成?

    想到这里,姚崇道:“郭仲翔那个判官之职,不过是李知古的幕僚,人微言轻,做不做证无关紧要。不过呢,冀王人称崔青天,既然审定了案子,想来不会有什么差错。”

    崔耕得理不饶人,道:“哦?是吗?姚相刚才还说,陈篡仁的一面之词不足为凭,现在又做何解?

    “呃……”

    姚崇也只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道:“本相的意思是,此案若只有陈篡仁的一面之词,还是仔细调查更为妥当。但既然冀王已然认定,本相也就没什么疑议了。”

    崔耕笑吟吟地道:“久闻姚相刚直不阿,清正廉明,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呢。本王代张审肃谢过了!”

    姚崇气的脑门子上青筋直冒,心说崔二郎,你莫太过分!得了便宜还卖乖到如此程度,老夫还真是闻所未闻。

    然而,崔耕还有更过分的呢。

    他微微一躬身,道:“姚相已无异议,此案到底如何了局,还请陛下圣裁!”

    李旦的政治智慧相当高明,姚崇能想到的事儿,他也能想到。姚崇捏着鼻子认了这个案子,他也得认!他略微考虑了一下,就道:“杨枉昏聩无能,错害忠良。虽然罪大恶极,但此乃公罪,可从轻发落。着免去他的一切职司,永不叙用。”

    所谓公罪,就是因公犯的罪过。

    官员又不是神仙,从理论上讲,一个官员断成千上万件案子,总会有冤假错案的。总不能出了一个错案,官员就被砍脑袋吧?所以,若官员没有受贿枉法,最大的惩罚就是削职为民。

    崔耕道:“陛下英明!”

    按说,张审肃枉死案,崔耕无诏返京案就此了结,崔耕回京打了个开门红,就该偃旗息鼓。

    然而,他还不满足,继续道:“陛下,臣昨晚回京之后,听说聚丰隆的少东曹昊,牵扯到一桩人命案子中,被关押在右御史台。不知可有此事?”

    姚崇这回可逮着理了,道:“谁不知道,聚丰隆的曹月婵和你冀王崔耕不清不楚的。你过问此案,可是想要徇私舞弊,为曹昊开脱吗?”

    “当然不是。”崔耕摇头道:“聚丰隆银号乃天下第一大钱庄,、朝廷乃至万千子民俱在里面有存款,无论如何小心都不为过。曹昊乃聚丰隆少主,本王身为冀王,过分此案,有何不可?”

    “哼,说得好听,谁知道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崔耕也不和他争执,道:“本王到底怎么想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王要求御史台保证曹昊的安全,不过分吧?”

    姚崇是要脸的人,总不能说人犯的安全不应保证,他斜眼瞥了一下萧至忠。

    萧至忠在历史上,是太平公主的人。不过,在崔耕改变历史的时空中,却是李旦亲自下旨,调入朝中为相。

    他的骨头比较软,节操也所剩不多,只得硬着头皮道:“俗话说得好:骏马驮着痴呆汉,美妇常伴拙夫眠;八十老翁门前站,三岁顽童染黄泉。这命数的事儿上哪说理去?若曹昊是早夭的命,谁能拦得住啊!”

    崔耕恶狠狠地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本王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若曹昊真的是染了什么疾病死了,那是他命不好。但莫忘了……本官人称崔青天,他到底怎么死的可瞒不住过我。崔某人把话放这了……谁若杀了他,某诛其九族!”

    “大胆!”

    监察御史姜超厉声喝道:“崔耕,你敢非刑杀人?”

    “哼哼哼!”崔耕一阵冷笑,并不还嘴。

    至于其他人等,则是一阵沉默。

    开玩笑,老虎不发危,真当崔二郎是病猫啊?

    仔细想想,要不是崔二郎的自我克制,现在大唐早就分成两部分,打了个尸山血海了。

    现在他为了保护内弟,放两句狠话,又有什么过分的?莫说诛九族了,就是随便当街杀人,大家又真能把人家怎么着不成?

    “你……你们……”

    姜超本来是想投机的,见此状况不禁慌了手脚,道:“呃……我是说……冀王为了名誉考虑,是不是那个从长计议……”

    他娘的,你还不如刚开始就不出头呢。

    李旦见姜超怂了,心里一阵腻歪,打断道:“姜御史退下!”

    “呃……是。”姜超满面羞红,退回班内。

    李旦想了一下,道:“想来以苏爱卿的精明,曹昊在御史台不至于出事。不过,若此案没什么差错的话,曹昊应该是流放岭南道。刚才冀王也说了,成人到了岭南道,十之死二三。若曹昊的命不好,还请冀王不要迁怒于无辜的军民百姓。”

    所谓流放岭南道是统称,总不至于流放到清源、泉州等繁华之地,曹昊一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受此流放,还真是凶多吉少。

    李旦的话句句都在理上,崔耕也只得微微一躬身,道:“那是自然。”

    “好,那就请苏爱卿在三日内审结此案,也免得冀王担心。”

    苏道:“遵旨!”

    ……

    ……

    虽然李隆基和李旦暗中对曹昊下手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但崔耕心中还是一阵憋闷。

    很显然,对于曹家来讲,曹昊就是一切。流放岭南道,两三成死亡的可能,绝不会是他们愿意看到的。

    但与此同时,人家李旦不使什么阴招,公事公办。自己总不能说,自己的内弟就必须法外施恩吧?

    这事儿依旧不算完全解决。

    崔耕神思不属,散朝之后慢慢往回走。

    可还没走几步呢,有人在他的身后高声道:“冀王等一等,小的有要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