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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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冬冬啊，给我来一碗三鲜面，再来……景霖？”
吴老爷子从公园锻炼回来，果然如阮绵蛮猜测一般，直接来到店里。
老爷子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店里一身正装的人，本来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等上前两步后……发现还真是他。
“你怎么在这？”吴老爷子在他对面坐下来，表情有些惊喜。
司景霖停下筷子，用手巾轻拭唇后道：“刚回来，过来看看你。”
“没找着我人所以来这里了？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刚回来你还不如在家里多休息一会。”话虽这么说，看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很高兴他过来。
没等他接话，老爷子的视线又落在他面前的早餐上：“你这吃的还挺丰盛。怎么样觉得味道如何？比你在什么星级酒店吃的也不差吧？”
“有过之而无不及。”司景霖道。
听到这话，吴老爷子比自己受到夸奖还要高兴。
没一会，阮绵蛮将老爷子的早餐端出来送到他面前：“您小心烫。”
吴老爷子点头后关心道：“你吃过没？”
“我吃过了。”阮绵蛮回答完，让他们需要加什么就喊一声后，转身回厨房。
接下来，大堂里的一老一少都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吃着各自的早餐。
等到他们吃完，桌上的所有碗盘都一扫而空。
吴老爷子难得看到他胃口那么好，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正好忙完出来的阮绵蛮看到他们都吃完了，上前准备收碗筷。
“你休息一会，我自己来。”吴老爷子立刻伸手拦住她。
司景霖见此，起身将碗盘摞起来。
“不用……”莫说他是客人，单冲他那一身矜贵之气，阮绵蛮就不好意思让他做这些事。
然而，不等她将拒绝的话说完，他已经收好盘子往厨房去了，她只能补充道：“你放水池里就好了。”
司景霖依言将碗盘放入水池中，顺便洗个手后才出来。
等他回来重新落座后，吴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小辈，心里很高兴。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两回了，不过老爷子觉得，为表正式，还是得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想到此，吴老爷子先抬手朝向司景霖对阮绵蛮介绍道：“冬冬啊，这是我孙子司景霖，比你虚长几岁，你喊他哥就是。”
阮绵蛮下意识抬眸，见他微微颔首，并没有什么不快，才向老爷子点头：“嗯，我知道了。”
吴老爷子随即又将手朝向她，对司景霖介绍道：“景霖，这是冬冬，大名叫阮绵蛮，是个乖巧懂事又孝顺的好姑娘，日后你这当哥的可得照看一二。”
听到“绵蛮”二字时，司景霖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句“绵蛮黄鸟，止于丘阿”。
“好。”像这样自立自强，孝顺乖巧的小姑娘，正常人都会喜欢，便是老爷子不开口，看在她日常对老爷子的关心照顾，司景霖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照看一二。
吴老爷子见他一口答应下来，很是高兴，随后谈性很高的拉着他们两闲聊起来。
老爷子起的话题与美食相关，二人都能接上话，聊天气氛很是不错。
而就在此时，幸福炒饭店斜对面，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站在那里，不知朝店中看了多久，表情有点难看。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找过阮绵蛮的许梦月。
她前些日子有事儿去外地了，昨天刚回A市就又想起司景霖，然后联想到葫芦巷里那个不给自己面子的小土包子。
想到自己打过招呼后，她那家小破店肯定没生意了，许梦月准备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学乖，若是学乖了，倒也不介意施舍她点钱。
然而，另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过来就看到应该坐在豪华酒店里的男人竟然呆在那么一家破店中，还与那个小土包子相谈甚欢。
若说许梦月之前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看到这一幕后，却有些嫉恨上她。
凭什么他对我不假辞色，却愿意屈尊降贵地坐在这么一间破屋子里，陪那样一个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的小土包子聊天？
许梦月不相信他眼光会那么差，视线落在坐在他对面的老爷子身上，猜测他肯定是给老爷子面子。
想明白后，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那天不给我面子，原来是想利用老爷子攀高枝，真是不要脸。
虽然很想冲进去揭穿她的真面目，可顾虑着司景霖知道自己私下打听他的事后，对她印象不好，许梦月还是暂时按耐下来。
既然不能过去，她干脆转身离开，省得看到店中的画面心里发堵。
许梦月退出幸福炒饭店所在的小巷后，在出去葫芦巷的路上，无意听到两个老太太在聊天。
听到她们话中提到“幸福炒饭店”，许梦月下意识放慢脚步。
“……店里的生意是真好啊，看那来来往往的那些外，外什么员就知道，一天肯定能挣不少钱。”
“要我说阮婆子也是傻，外孙女有这手艺还上什么学，早该让她在店里帮忙，这样她生前还能享点子孙福。”
“就是，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
“不读书难道跟你们似的当个文盲？天天就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蠢话吗？”心情本就不好的许梦月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怼了一句。
两个老太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远了，只能在背后骂两句她爹娘不会教孩子之类的话。
许梦月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回到车上后，她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她直接质问：“许锦山你怎么回事？让你办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家店怎么会还有生意？”
许锦山是许家勉强能用八竿子打着的亲戚，是汤圆外卖里的技术人员，也是之前帮她“下沉”幸福炒饭店的人。
“姑奶奶，下沉店铺只是让它排名靠后而已，又不是屏蔽了店铺，那些老顾客或是知道店名的顾客搜索一下就能进去，有生意不是正常嘛。”
“那你就给我直接屏蔽店铺。”
“你可别开玩笑，屏蔽店铺可不是小事，万一被发现，我这工作可就没了。”
“没就没了，你不是说干你那行费头发还没时间找女朋友吗？这事结束后，你随时可以来我家酒店工作，看在亲戚的份上，一家酒店的经理职位肯定有，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女朋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
“你说真的？”
“信不信由你。”
想到她是家中独女，未来整个天月酒店都是她说了算，许锦山还是选择相信她。
“我答应你，但不能一下屏蔽那家店，否则太容易被发现。我会分批屏蔽想要进去这家店的顾客……”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看结果。”许梦月说完，直接挂掉电话，想到那个小土包子店铺倒闭后穷得没饭吃的惨样，心里就觉得愉悦。
至于店铺倒闭后她会不会求助吴老爷子或司景霖？
许梦月巴不得她这么做，毕竟朝血缘关系外的人伸手，要靠别人施舍为生的人，一次两次后，谁心里又会看得起呢？
十点左右时，司景霖有事要回公司一趟。
阮绵蛮起身送他到门外后，他停下脚步道：“记一下号码。”
阮绵蛮慢了一拍后，拿出手机，按下他报出的数字。
“拨一下。”
二人交换完号码后，司景霖道：“谢谢你照顾老爷子，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你客气了，是老爷子照顾我还差不多。”阮绵蛮握着手机道。
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立在门前，司景霖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不用送，你进去吧。”
“那你慢走。”
阮绵蛮挥挥手后，转身进入店中。
吴老爷子倒没立刻离开，说是要留下来给她帮忙。
店里的猪油用完了，阮绵蛮找了个剥蒜的活给老爷子干后，便开始切猪肉准备熬猪油。
早上去市场挑选的新鲜猪背肉洗净，汆水，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块，锅里下水，水烧开后下猪肉丁，等将水煮干油开始冒出来时，阮绵蛮将切好备用的五花肉丁下进入一起炸。
若只是为了猪油，自然不必这么麻烦，直接用水慢慢熬就是，可若是想吃到更美味的猪油渣，自然得加些瘦肉进去味道才会更香。
“你这是在熬猪油？”吴老爷子闻到香味抬起头来。
阮绵蛮一面挥动锅铲一面道：“是啊，到时候剩下的猪油渣还可以拿来炒饭。”
“嚯！猪油渣炒饭，想想就香。说起来，我们那会，猪油渣可是好东西，寻常可吃不着，只有过年时大队上分猪肉时才能吃到，那时候谁家里要是熬猪油，大队上的孩子才真是会被馋哭。”
“您喜欢的话，中午就做猪油渣炒饭，再给您加两个鸡蛋。”
“那感情好。”
阮绵蛮说到做到，等熬完猪油将店铺打开后，就给他做猪油渣炒饭。
在她炒饭的过程中，闻着香味有点馋的吴老爷子悄没声地拿起碗筷，从装猪油渣的盆里夹了一些到碗里后就开始偷吃。
时光像是一瞬间回到几十年前，几岁的孩子站在乡下的土灶台旁，望着盘子里散发着香气与油光的猪油渣，趁着家长不注意，偷偷捏一个塞进嘴里，顾不得烫的咀嚼起来，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
阮绵蛮一开始没说什么，见他吃个没够，不得不开口：“您少吃一点，不然饭里我可不敢多放了。”
“碗里吃完我就不吃了。”吴老爷子保证完，打开糖罐，给碗底的猪油渣上面洒了层糖。
吃了两口裹着糖的猪油渣后，那爽脆可口的滋味让老爷子忍不住道：“现在这日子，真是美啊。”
见他吃个猪油渣还吃出感叹来了，阮绵蛮面上露出一点笑容，没忍住也拿筷子夹了块猪油渣送进嘴里，确实十分香酥松脆。
已经开始有单子进来，阮绵蛮炒完猪油渣炒饭顺手拍了个照后，让他端出去先吃。
猪油渣炒饭好吃归好吃，但油也重一些，阮绵蛮便没给他做鱼丸汤，而是配了碗青菜豆腐汤。
在她开始忙碌到来的订单时，外面已经有外卖员上门来。
还没进门时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炸肉香味，正想着老板又做什么好吃的时，进门就看到坐在店里吃饭的老人。
“原来是猪油渣炒饭，怪不得这么香。”
外卖员嘀咕一句后，扬声道：“老板，给我也来一份猪油渣炒饭和青菜豆腐汤。”
吴老爷子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他一眼，抽空道：“小伙子有眼光，我跟你说，这猪油渣炒饭特别好吃。”
“看出来了。”外卖员心说，就您刚才吃得头也不抬的模样，完全不用多说这一句。
吴老爷子说完那句话后，继续专心吃起来，他明明也没有狼吞虎咽，可看他那吃相就是让人觉得香。
外卖员咽了几下口水后，在自己那份饭上来后，拿起勺子就猛塞一大口。
真香！真好吃！
猛吃了大半盘后，他速度才终于放慢一些，开始单独勺起一个猪油渣送进嘴里。
“这猪油渣真好吃，我妈以前也炼过猪油渣，就没这么香。”
“确实，这口感，比早先年村里养得土猪炸出来的猪油渣还要好吃。”已经吃完饭正在回味的吴老爷子接话道。
吴老爷子和外卖员闲聊两句后，起身给刚回来的小橘子添上猫粮，随即又去里面帮她打打包、将外卖从厨房送到外卖员手上。
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快一点时，阮绵蛮就将他催回去休息。
忙完午间高峰期后，阮绵蛮洗了把脸后，在院外的桃树下坐下来。
评论区除了好评外，还多出了几条控诉她的评论，起因是因为……
【4**b：老板你太过分了，竟然给外卖小哥开小小灶，我也想吃猪油渣炒饭！[图片]】
“4**b”发的图片是和外卖员的对话，他先问外卖员还有多久到，外卖员发了张“猪油渣炒饭”的图给他，说自己还在店里吃饭，可能还要一会，不过肯定不会超时。
然后，看到“4**b”评论的顾客们顿时炸锅了，纷纷表示老板偏心。
【n**x：好久没吃猪油渣了，看到图片还怪馋的，老板，我不管，晚上我就要吃到猪油渣炒饭。】
【5**还：据说外卖小哥们偶尔去店里还能吃到鱼丸片汤，哼！老板你真的太过分了，这是想逼我改行当外卖员么？】
【H**q：不管不管不管，我也要吃猪油渣炒饭，不然……老板你小心我五星好评分期给哦。】
阮绵蛮本来就准备晚上增加猪油渣炒饭，见他们又要闹起来，赶紧打字道【商家回复：中午有点忙才没加上去，下午会有的。】
看到她的回复，吃货们这才满意，转而开始花式夸奖她。
看完评论后，阮绵蛮去楼上睡了一会，三点多时，精神饱满地从房间出来，在楼下看了十来分钟电视才开始准备晚餐。
阮绵蛮本来以为加上“猪油渣炒饭”后，晚上会更忙一些，然而等晚餐时间开始后，她却发现，单子竟然比前两天更少一些。
如此一来，她甚至有空坐在外面好好吃上一顿晚餐，而不是如中午一般，在厨房内抽空解决午餐。
做生意，有亏有赚都很正常。
这会只是生意少一点而已，阮绵蛮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
她不知道的是，下午她打开店铺后，在一部分顾客手机上，“幸福炒饭店”依旧是“店铺休息中”状态。
这些顾客有的等了一会，实在饿了以后，只能去点别家。
有的想着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晚开门，干脆隔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刷一下。
这些愿意等待的人，在一两个小时候还没看到店铺开门后，其中一部分也不愿意等了。
剩下的人中有的还在继续等，有的却想从评论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评论区默认优秀评论在最上面，想按发布时间看评论的话，要按一下“最新评论”。
有的人进入评论区扫一眼，没看出什么后就退出去了。
而个别选择“最新评论”看到最后一条评论也是中午，终于相信店铺是真的休息了。
老板怎么这样，还说晚上上“猪油渣炒饭”呢！竟然直接休息了，害我白期待一下午。
顾客们抱怨着，只能换别家店看起来。
然而吃惯了辛福炒饭店的饭后，其他外卖店要么不好吃，要么太贵，实在有些无从下手。
有个顾客实在馋猪油渣炒饭，继续等了半个小时后，都考虑要不要去店里看看。
不过这会天已经黑了，他又有点不想出门。
犹豫一会后，他突然想起来，拨打中午给自己送外卖的小哥电话。
也是巧了，接到他电话时，外卖员刚送完幸福炒饭店的单，听到他问幸福炒饭店下午怎么休息了，一头雾水道：“谁说休息了？没有啊，我刚还送了一单。”
“卧槽，那我这边怎么一直显示店铺休息中，害我从下午巴巴等到现在！”
“你打电话给客服问问吧，看是不是你的app出了bug。我还有单要送，不聊了啊。”
“晕，那肯定是汤圆外卖出bug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去。”
这位顾客挂掉电话后就给汤圆外卖客服打电话，客服在问了一些问题后，让他重新登陆或重新下载app试试。
有两个手机的顾客干脆拿起另一个手机看起来，发现这个手机上的汤圆外卖账号上幸福炒饭店是开的，也没再纠结，直接下单。
当天晚上，阮绵蛮查看收益时，发现收益比昨天少了两百多。
她看了会评论，发现依旧是一片好评，尤其是新出的猪油渣炒饭。
【n**x：吃到猪油渣炒饭了，一口咬下去香得不行的，真是另人一本满足。】
【5**还：吃完一碗猪油渣炒饭后，卡路里怕是要爆表了，一边吃一边满满的负罪感。】
【花**朵：老板，我还是祖国的花朵啊！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诱惑我，为什么要搞大我的肚子，呜呜呜……因为你家饭太好吃，我都胖好几斤了。】
【个**次：卧槽！楼上吓我一跳，看到搞大肚子那里，我还以为老板丧心病狂用美食诱惑无知少女了，没想到此诱惑非彼诱惑……来，我教你个抵抗诱惑的办法，你长按店铺，可以选择将店铺拉入黑名单，这样就能眼不见为净了。】
【花**朵：呜呜……你以为我没拉过黑名单吗？根本没用，一到饭点我的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又给放出来了[大哭]】
阮绵蛮看到这里，颇有几分无语，随后忍不住想：莫非收益减少的原因就是姑娘们爱美，所以将店铺拉黑了？
她这却是低估了姑娘们的一颗吃货心，哪怕嘴上喊着“哎呀会胖”、“哎呀我要减肥”，遇到美食时，她们还是会诚实的张开嘴巴，先吃了再说。
至于减肥？嗯，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呢！
自以为找到原因后，阮绵蛮没再纠结收益的事，又看了会评论后，退出汤圆外卖。
这会还没到十点，她正想着要不要将昨天没看完的电影继续一会时，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醒。
她从状态栏点进去后，发现是微信有新朋友要加她的消息提醒。
原主微信里并没有好友，只有一个高中班级群，不过被她屏蔽了。
记忆中，原主小学时还有几个朋友，不过初中分开后，也就渐渐不联系了。
初中时，知道她没爸没妈，班上的一些女生虽没有打骂她，却经常使唤她在课间帮忙跑腿。
原主在小学六年级时有一次和玩得不错的女同学因为一点矛盾打架后，对方爸妈找到家里来闹了一场，把家里的门给踹掉了。
哪怕后来在老师的调解下对方赔了钱，自那次以后，原主还是有了阴影，更加深刻的明白自己与别的小朋友不同，别的小朋友有爸妈可以替她出头，她没有，所以她要懂事一点，不能再给外婆添麻烦。
初中三年，在她的忍让中和平度过，而因为她的忍让，那些使唤她的女同学觉得她人不错，开始把她当朋友看了，毕业以后竟然还约她出去玩。
然而，原主可不这么认为，惹不起她总躲得起，毕业后就没再理会她们。
高中时，阮外婆身体已经有些不好，阮绵蛮忙着学习和照顾外婆，自然不会有时间交朋友。
阮绵蛮为原主叹息的同时，已经点开消息，看到备注是“司景霖”后，直接点同意。
刚加上好友，对面就连发来一连串红包，听着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阮绵蛮有些莫名的眨着眼，正怀疑他是不是发错时，就看到……
【见面礼。】
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开店那么辛苦，司景霖可没有吃白食的习惯，白天在店里时找不到给钱的机会，这会闲下来，干脆多添点钱给她发红包。
收到红包总归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尤其是这还是阮绵蛮头一次收到红包。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却没有收的打算。
【心领了。】
【不论心领还是手领，至少得收下一个。】
他在阮绵蛮印象中，是个气势比较强，看起来有点严肃的人，这会见他竟然会开玩笑，她眼中不自觉溢出几分笑意。
他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拒绝倒显得不给面子，阮绵蛮犹豫两秒后，伸出食指点了最后一个红包。
领完红包后，她打字道谢。
【谢谢景霖大哥。】
【不客气。】
看到手机上角显示已经十点了，阮绵蛮打消看会电影的念头，将刚才收到的那个红包又点开看了两眼后，关上手机躺下来准备休息。
一夜好眠后，次日起来又是个好天气。
阮绵蛮打开房间的后门，来到平台上仰头看了会天空后，给花盆和塑料桶里种的葱和一小白菜浇水完，顺便割了一把葱准备带下去。
这处方形的平台位于厨房上面，以前阮外婆没少在上面种菜，后来她生病以后就荒废了。
还是阮绵蛮穿过来后，抽空打理一番，这会平台上才恢复绿油油的景象。
“走了小橘子。”
阮绵蛮准备离开前，喊了一声正在用爪子挠白菜叶的橘猫，将后门关好后下楼。
吃过早餐，喂过猫，将今天所需要的鱼丸做好，中间接待几个过来买炒饭的居民，抽空看了会电视和书后，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十点半，阮绵蛮准时打开店铺。
开始营业后，单子还是有的，但似乎比前几天的同时间段要少上许多。
难道是顾客们真都减肥不吃外卖了？
平时中午忙得不行，今天十一点多后还有空从厨房里出来透透气，阮绵蛮忍不住怀疑。
“姐……姐姐……”
她正想着事时，忽然听到一道弱弱的声音，抬头就看到大概六七岁的男孩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小男孩才大着胆子指向门边问：“那个罐子可以给我吗？”
阮绵蛮低头看向被压扁上面还满是挠痕的易拉罐，猜到大概是小橘子丢在这里的。
“可以啊。”阮绵蛮说着，弯腰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姐姐。”小男孩上前两步，接过来后小心的放进手中的沙皮袋中。
小孩拿到瓶子后高兴地抿着唇的模样，让阮绵蛮有些心软。
“里面还有一些瓶子，你要的话跟我进来拿吧。”
阮绵蛮带着小孩来杂物间，靠墙的一个角落果然堆着不少塑料瓶和易拉罐。
“怎么了？”见小孩看到这么多瓶子，非但没高兴得立刻往袋子里装，反而犹豫地望着自己，阮绵蛮问。
小男孩道：“姐姐，这些瓶子可以卖钱的，你真不要吗？”
“也不值几个钱，反而堆在这里很碍事，你要是能拿走就帮了我大忙了。”
听到这话，男孩才开始装起来。
也不知他跟谁学的，还知道先把瓶子盖子打开，用脚踩扁后再盖起来，然后才装进袋子里。
阮绵蛮在旁边看了一会，又有新订单过来后才转身进厨房。
等她做好新来的两单准备送出去时，转身就见小孩站在厨房外的过道上：“怎么了？”
“袋子不够大，姐姐你可以借我一个袋子吗？”
“里面有袋子，你自己拿一个。”
“谢谢姐姐。”
想到小孩刚才说话前偷偷咽口水的模样，阮绵蛮在做下一单时，顺手多炒了两份饭。
等小孩拖着两个沙皮袋要走时，阮绵蛮将炒饭递过去给他：“谢谢你帮我把杂物间整理干净了。”
“可是……”
见他犹豫着不敢接，阮绵蛮直接塞进他手里。
小孩到底还小，想到方才闻到的香味，说了声“谢谢”后，便拖着装满瓶子的沙皮袋和炒饭跑出去。
“这不是聪聪吗？他哪来的钱在你这买饭？”
小孩跑出去时，给孙子买饭的李老太太正好过来，好奇的问。
“他帮我收拾杂物间，我给他的。”阮绵蛮原本还没想起来那小孩是谁，听到“聪聪”这个名字后，才与原主记忆中对应上。
聪聪姓林，和姐姐林明明都是留守儿童，跟着奶奶生活。
别的留守儿童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大部分至少衣食无忧，可他们却摊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生了孩子往奶奶身边一扔就不管不顾，平日里一分钱都不往家里寄。
李老太太闻言，拍着她胳膊道：“好孩子。”
阮绵蛮去里面给她做炒饭时，老太太坐在店里，忍不住感叹道：“唉，林家老太太也是不容易，养大儿子还得养孙子、孙女，劳心劳力的也不得个好。听说前段时间，她孙女和她吵起来了，到现在还犟着不吃家里的饭，说是不用她养，以后自己养自己，你说她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拿什么养自己？”
原主记忆中，那个叫林明明的小姑娘虽然不爱说话，看着有点冷，但还是很懂事的，很小就知道帮奶奶干活，照顾弟弟。
原主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一次，她弟弟被巷子里的小孩欺负时，她像个护犊子的母狮子一般，拿着树枝追着那几个小孩打，整整围着巷子跑了两三圈。
自那以后，别说孩子，就是大人都知道，这小丫头平日里看着不怎么吭声，却不是好惹的。
阮绵蛮好奇道：“她为什么和林奶奶吵起来了？”
“嗨，这事吧，林老太太其实也有点不对，学校让捐款，你说她私下和老师说一下家里困难，不捐就是了。偏偏跑到班上，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跟老师诉苦，说家里困难，学校不给他们家捐款就算了，怎么还让他们这种困难户给别人捐款……”
阮绵蛮一听就明白过来，必然是小姑娘被伤自尊心了，这才和奶奶吵起来。
另一边，林聪聪从幸福炒饭店出来后，就直接跑回家里。
“奶奶，奶奶……”
他表情有些兴奋地喊了两声没人应后，就知道奶奶肯定不在家。
林聪聪将两沙皮袋瓶子先放下来，随即将炒饭到桌前，小心地解开装炒饭的袋子，将上面一份拿出来放到桌上后，抱着剩下的一份跑出去。
今天是周五，学校自然是要上课的，只是他们班出现了手足口病，所以这几天放假。
林聪聪抱着炒饭跑到离他们小学不远的实验初中后，实验初中才刚放学。
他记忆不错，虽然只来过一次，还是很顺利找到姐姐所在的初二三班。
初二三班内，因为老师拖堂的缘故，学生们这才三三两两从教室里出来。
坐在教室靠窗第四排的林明明肚子已经很饿了，她右手拿着笔看似认真的在做题，左手却伸进书包里摸着里面冷硬的馒头，想着是等同学们走完再吃，还是偷偷出去吃。
“姐，姐！”
林明明正纠结时，耳边忽然传来弟弟的声音，她本来以为是错觉，等听到玻璃被敲击的声音，转头才发现真是弟弟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窗户问。
林聪聪将怀里的饭举起来递给她，语气透着高兴：“我给你送饭！”
林明明眉头一皱：“我不要，你拿回去。”
林家再困难，有低保和自家菜园子在，一碗热饭一碟青菜还是能吃上的，没到让孙女吃冷馒头充饥的地步。
只是林明明和奶奶那天吵了一架后，不肯再吃家里饭，这才靠着自己卖破烂攒的钱开始天天吃馒头。
“这不是奶奶炒的饭，是我给姐姐帮忙她奖励我的。”
“哪个姐姐？你帮她什么忙了？”
“好像是阮姐姐。”林聪聪说完，小声将之前发生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林明明听完，自然猜到这只是人家好心。
林聪聪见她又不说话了，干脆把饭放到窗台上就跑。
林明明赶紧喊他：“回来，你拿着自己吃。”
“家里还有，我回去吃。”说完，他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林明明只能将饭从窗台上拿到桌上。
前面的女同学看到她弟弟竟然给她送饭，想到只会和自己打架的弟弟，感叹道：“你弟弟真好，还给你送饭。”
“嗯。”林明明面上不显，听到这话心里其实挺高兴。
被小孩一路抱在怀里的饭还是热的，盖子一掀开后，没一会，教室里还没走的学生都闻到香味。
好香啊！他们闻着味，不由转头，就看到林明明面前那份色泽诱人的炒饭。
本就饿了的林明明直面扑鼻而来的香气，看到金黄色的炒饭中夹杂的猪油渣和鸡蛋，咽了下口水后，拿起袋子里放的勺子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咕噜咕噜……
随着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
第16章
“冬冬啊，给我来一碗三鲜面，再来……景霖？”
吴老爷子从公园锻炼回来，果然如阮绵蛮猜测一般，直接来到店里。
老爷子进门一句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坐在店里一身正装的人，本来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等上前两步后……发现还真是他。
“你怎么在这？”吴老爷子在他对面坐下来，表情有些惊喜。
司景霖停下筷子，用手巾轻拭唇后道：“刚回来，过来看看你。”
“没找着我人所以来这里了？老头子有什么好看的，刚回来你还不如在家里多休息一会。”话虽这么说，看老爷子脸上的表情明显还是很高兴他过来。
没等他接话，老爷子的视线又落在他面前的早餐上：“你这吃的还挺丰盛。怎么样觉得味道如何？比你在什么星级酒店吃的也不差吧？”
“有过之而无不及。”司景霖道。
听到这话，吴老爷子比自己受到夸奖还要高兴。
没一会，阮绵蛮将老爷子的早餐端出来送到他面前：“您小心烫。”
吴老爷子点头后关心道：“你吃过没？”
“我吃过了。”阮绵蛮回答完，让他们需要加什么就喊一声后，转身回厨房。
接下来，大堂里的一老一少都没再说话，而是安静地吃着各自的早餐。
等到他们吃完，桌上的所有碗盘都一扫而空。
吴老爷子难得看到他胃口那么好，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
正好忙完出来的阮绵蛮看到他们都吃完了，上前准备收碗筷。
“你休息一会，我自己来。”吴老爷子立刻伸手拦住她。
司景霖见此，起身将碗盘摞起来。
“不用……”莫说他是客人，单冲他那一身矜贵之气，阮绵蛮就不好意思让他做这些事。
然而，不等她将拒绝的话说完，他已经收好盘子往厨房去了，她只能补充道：“你放水池里就好了。”
司景霖依言将碗盘放入水池中，顺便洗个手后才出来。
等他回来重新落座后，吴老爷子看着自己最喜欢的两个小辈，心里很高兴。
虽然他们已经见过两回了，不过老爷子觉得，为表正式，还是得给他们互相介绍一下。
想到此，吴老爷子先抬手朝向司景霖对阮绵蛮介绍道：“冬冬啊，这是我孙子司景霖，比你虚长几岁，你喊他哥就是。”
阮绵蛮下意识抬眸，见他微微颔首，并没有什么不快，才向老爷子点头：“嗯，我知道了。”
吴老爷子随即又将手朝向她，对司景霖介绍道：“景霖，这是冬冬，大名叫阮绵蛮，是个乖巧懂事又孝顺的好姑娘，日后你这当哥的可得照看一二。”
听到“绵蛮”二字时，司景霖脑海中瞬间浮现那句“绵蛮黄鸟，止于丘阿”。
“好。”像这样自立自强，孝顺乖巧的小姑娘，正常人都会喜欢，便是老爷子不开口，看在她日常对老爷子的关心照顾，司景霖也愿意在能力范围内照看一二。
吴老爷子见他一口答应下来，很是高兴，随后谈性很高的拉着他们两闲聊起来。
老爷子起的话题与美食相关，二人都能接上话，聊天气氛很是不错。
而就在此时，幸福炒饭店斜对面，一个身穿红色裙子的女人站在那里，不知朝店中看了多久，表情有点难看。
这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来找过阮绵蛮的许梦月。
她前些日子有事儿去外地了，昨天刚回A市就又想起司景霖，然后联想到葫芦巷里那个不给自己面子的小土包子。
想到自己打过招呼后，她那家小破店肯定没生意了，许梦月准备过来看看她有没有学乖，若是学乖了，倒也不介意施舍她点钱。
然而，另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一过来就看到应该坐在豪华酒店里的男人竟然呆在那么一家破店中，还与那个小土包子相谈甚欢。
若说许梦月之前并没有将她放在心上，看到这一幕后，却有些嫉恨上她。
凭什么他对我不假辞色，却愿意屈尊降贵地坐在这么一间破屋子里，陪那样一个连件好衣服都买不起的小土包子聊天？
许梦月不相信他眼光会那么差，视线落在坐在他对面的老爷子身上，猜测他肯定是给老爷子面子。
想明白后，她在心里冷笑一声：怪不得那天不给我面子，原来是想利用老爷子攀高枝，真是不要脸。
虽然很想冲进去揭穿她的真面目，可顾虑着司景霖知道自己私下打听他的事后，对她印象不好，许梦月还是暂时按耐下来。
既然不能过去，她干脆转身离开，省得看到店中的画面心里发堵。
许梦月退出幸福炒饭店所在的小巷后，在出去葫芦巷的路上，无意听到两个老太太在聊天。
听到她们话中提到“幸福炒饭店”，许梦月下意识放慢脚步。
“……店里的生意是真好啊，看那来来往往的那些外，外什么员就知道，一天肯定能挣不少钱。”
“要我说阮婆子也是傻，外孙女有这手艺还上什么学，早该让她在店里帮忙，这样她生前还能享点子孙福。”
“就是，女娃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还不如早点出来挣钱。”
“不读书难道跟你们似的当个文盲？天天就会说这种没脑子的蠢话吗？”心情本就不好的许梦月走出去一段距离后，回头怼了一句。
两个老太太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走远了，只能在背后骂两句她爹娘不会教孩子之类的话。
许梦月今天是自己开车来的，回到车上后，她打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刚一接通，她直接质问：“许锦山你怎么回事？让你办那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那家店怎么会还有生意？”
许锦山是许家勉强能用八竿子打着的亲戚，是汤圆外卖里的技术人员，也是之前帮她“下沉”幸福炒饭店的人。
“姑奶奶，下沉店铺只是让它排名靠后而已，又不是屏蔽了店铺，那些老顾客或是知道店名的顾客搜索一下就能进去，有生意不是正常嘛。”
“那你就给我直接屏蔽店铺。”
“你可别开玩笑，屏蔽店铺可不是小事，万一被发现，我这工作可就没了。”
“没就没了，你不是说干你那行费头发还没时间找女朋友吗？这事结束后，你随时可以来我家酒店工作，看在亲戚的份上，一家酒店的经理职位肯定有，我还可以给你介绍女朋友。”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
“你说真的？”
“信不信由你。”
想到她是家中独女，未来整个天月酒店都是她说了算，许锦山还是选择相信她。
“我答应你，但不能一下屏蔽那家店，否则太容易被发现。我会分批屏蔽想要进去这家店的顾客……”
“不用跟我说这些，我只看结果。”许梦月说完，直接挂掉电话，想到那个小土包子店铺倒闭后穷得没饭吃的惨样，心里就觉得愉悦。
至于店铺倒闭后她会不会求助吴老爷子或司景霖？
许梦月巴不得她这么做，毕竟朝血缘关系外的人伸手，要靠别人施舍为生的人，一次两次后，谁心里又会看得起呢？
十点左右时，司景霖有事要回公司一趟。
阮绵蛮起身送他到门外后，他停下脚步道：“记一下号码。”
阮绵蛮慢了一拍后，拿出手机，按下他报出的数字。
“拨一下。”
二人交换完号码后，司景霖道：“谢谢你照顾老爷子，有什么事随时打我电话。”
“你客气了，是老爷子照顾我还差不多。”阮绵蛮握着手机道。
看着小姑娘乖乖巧巧的立在门前，司景霖忽然觉得有个这样的妹妹也不错。
“不用送，你进去吧。”
“那你慢走。”
阮绵蛮挥挥手后，转身进入店中。
吴老爷子倒没立刻离开，说是要留下来给她帮忙。
店里的猪油用完了，阮绵蛮找了个剥蒜的活给老爷子干后，便开始切猪肉准备熬猪油。
早上去市场挑选的新鲜猪背肉洗净，汆水，切成大小一致的小块，锅里下水，水烧开后下猪肉丁，等将水煮干油开始冒出来时，阮绵蛮将切好备用的五花肉丁下进入一起炸。
若只是为了猪油，自然不必这么麻烦，直接用水慢慢熬就是，可若是想吃到更美味的猪油渣，自然得加些瘦肉进去味道才会更香。
“你这是在熬猪油？”吴老爷子闻到香味抬起头来。
阮绵蛮一面挥动锅铲一面道：“是啊，到时候剩下的猪油渣还可以拿来炒饭。”
“嚯！猪油渣炒饭，想想就香。说起来，我们那会，猪油渣可是好东西，寻常可吃不着，只有过年时大队上分猪肉时才能吃到，那时候谁家里要是熬猪油，大队上的孩子才真是会被馋哭。”
“您喜欢的话，中午就做猪油渣炒饭，再给您加两个鸡蛋。”
“那感情好。”
阮绵蛮说到做到，等熬完猪油将店铺打开后，就给他做猪油渣炒饭。
在她炒饭的过程中，闻着香味有点馋的吴老爷子悄没声地拿起碗筷，从装猪油渣的盆里夹了一些到碗里后就开始偷吃。
时光像是一瞬间回到几十年前，几岁的孩子站在乡下的土灶台旁，望着盘子里散发着香气与油光的猪油渣，趁着家长不注意，偷偷捏一个塞进嘴里，顾不得烫的咀嚼起来，那滋味，一辈子也忘不了……
阮绵蛮一开始没说什么，见他吃个没够，不得不开口：“您少吃一点，不然饭里我可不敢多放了。”
“碗里吃完我就不吃了。”吴老爷子保证完，打开糖罐，给碗底的猪油渣上面洒了层糖。
吃了两口裹着糖的猪油渣后，那爽脆可口的滋味让老爷子忍不住道：“现在这日子，真是美啊。”
见他吃个猪油渣还吃出感叹来了，阮绵蛮面上露出一点笑容，没忍住也拿筷子夹了块猪油渣送进嘴里，确实十分香酥松脆。
已经开始有单子进来，阮绵蛮炒完猪油渣炒饭顺手拍了个照后，让他端出去先吃。
猪油渣炒饭好吃归好吃，但油也重一些，阮绵蛮便没给他做鱼丸汤，而是配了碗青菜豆腐汤。
在她开始忙碌到来的订单时，外面已经有外卖员上门来。
还没进门时他就闻到一股浓郁炸肉香味，正想着老板又做什么好吃的时，进门就看到坐在店里吃饭的老人。
“原来是猪油渣炒饭，怪不得这么香。”
外卖员嘀咕一句后，扬声道：“老板，给我也来一份猪油渣炒饭和青菜豆腐汤。”
吴老爷子听到这话，才抬头看他一眼，抽空道：“小伙子有眼光，我跟你说，这猪油渣炒饭特别好吃。”
“看出来了。”外卖员心说，就您刚才吃得头也不抬的模样，完全不用多说这一句。
吴老爷子说完那句话后，继续专心吃起来，他明明也没有狼吞虎咽，可看他那吃相就是让人觉得香。
外卖员咽了几下口水后，在自己那份饭上来后，拿起勺子就猛塞一大口。
真香！真好吃！
猛吃了大半盘后，他速度才终于放慢一些，开始单独勺起一个猪油渣送进嘴里。
“这猪油渣真好吃，我妈以前也炼过猪油渣，就没这么香。”
“确实，这口感，比早先年村里养得土猪炸出来的猪油渣还要好吃。”已经吃完饭正在回味的吴老爷子接话道。
吴老爷子和外卖员闲聊两句后，起身给刚回来的小橘子添上猫粮，随即又去里面帮她打打包、将外卖从厨房送到外卖员手上。
知道他有午睡的习惯，快一点时，阮绵蛮就将他催回去休息。
忙完午间高峰期后，阮绵蛮洗了把脸后，在院外的桃树下坐下来。
评论区除了好评外，还多出了几条控诉她的评论，起因是因为……
【4**b：老板你太过分了，竟然给外卖小哥开小小灶，我也想吃猪油渣炒饭！[图片]】
“4**b”发的图片是和外卖员的对话，他先问外卖员还有多久到，外卖员发了张“猪油渣炒饭”的图给他，说自己还在店里吃饭，可能还要一会，不过肯定不会超时。
然后，看到“4**b”评论的顾客们顿时炸锅了，纷纷表示老板偏心。
【n**x：好久没吃猪油渣了，看到图片还怪馋的，老板，我不管，晚上我就要吃到猪油渣炒饭。】
【5**还：据说外卖小哥们偶尔去店里还能吃到鱼丸片汤，哼！老板你真的太过分了，这是想逼我改行当外卖员么？】
【H**q：不管不管不管，我也要吃猪油渣炒饭，不然……老板你小心我五星好评分期给哦。】
阮绵蛮本来就准备晚上增加猪油渣炒饭，见他们又要闹起来，赶紧打字道【商家回复：中午有点忙才没加上去，下午会有的。】
看到她的回复，吃货们这才满意，转而开始花式夸奖她。
看完评论后，阮绵蛮去楼上睡了一会，三点多时，精神饱满地从房间出来，在楼下看了十来分钟电视才开始准备晚餐。
阮绵蛮本来以为加上“猪油渣炒饭”后，晚上会更忙一些，然而等晚餐时间开始后，她却发现，单子竟然比前两天更少一些。
如此一来，她甚至有空坐在外面好好吃上一顿晚餐，而不是如中午一般，在厨房内抽空解决午餐。
做生意，有亏有赚都很正常。
这会只是生意少一点而已，阮绵蛮有点奇怪，却也没多想。
她不知道的是，下午她打开店铺后，在一部分顾客手机上，“幸福炒饭店”依旧是“店铺休息中”状态。
这些顾客有的等了一会，实在饿了以后，只能去点别家。
有的想着老板是不是有什么事，所以晚开门，干脆隔十几分钟、半个小时刷一下。
这些愿意等待的人，在一两个小时候还没看到店铺开门后，其中一部分也不愿意等了。
剩下的人中有的还在继续等，有的却想从评论区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
评论区默认优秀评论在最上面，想按发布时间看评论的话，要按一下“最新评论”。
有的人进入评论区扫一眼，没看出什么后就退出去了。
而个别选择“最新评论”看到最后一条评论也是中午，终于相信店铺是真的休息了。
老板怎么这样，还说晚上上“猪油渣炒饭”呢！竟然直接休息了，害我白期待一下午。
顾客们抱怨着，只能换别家店看起来。
然而吃惯了辛福炒饭店的饭后，其他外卖店要么不好吃，要么太贵，实在有些无从下手。
有个顾客实在馋猪油渣炒饭，继续等了半个小时后，都考虑要不要去店里看看。
不过这会天已经黑了，他又有点不想出门。
犹豫一会后，他突然想起来，拨打中午给自己送外卖的小哥电话。
也是巧了，接到他电话时，外卖员刚送完幸福炒饭店的单，听到他问幸福炒饭店下午怎么休息了，一头雾水道：“谁说休息了？没有啊，我刚还送了一单。”
“卧槽，那我这边怎么一直显示店铺休息中，害我从下午巴巴等到现在！”
“你打电话给客服问问吧，看是不是你的app出了bug。我还有单要送，不聊了啊。”
“晕，那肯定是汤圆外卖出bug了，我打个电话问一下去。”
这位顾客挂掉电话后就给汤圆外卖客服打电话，客服在问了一些问题后，让他重新登陆或重新下载app试试。
有两个手机的顾客干脆拿起另一个手机看起来，发现这个手机上的汤圆外卖账号上幸福炒饭店是开的，也没再纠结，直接下单。
当天晚上，阮绵蛮查看收益时，发现收益比昨天少了两百多。
她看了会评论，发现依旧是一片好评，尤其是新出的猪油渣炒饭。
【n**x：吃到猪油渣炒饭了，一口咬下去香得不行的，真是另人一本满足。】
【5**还：吃完一碗猪油渣炒饭后，卡路里怕是要爆表了，一边吃一边满满的负罪感。】
【花**朵：老板，我还是祖国的花朵啊！你我远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什么要诱惑我，为什么要搞大我的肚子，呜呜呜……因为你家饭太好吃，我都胖好几斤了。】
【个**次：卧槽！楼上吓我一跳，看到搞大肚子那里，我还以为老板丧心病狂用美食诱惑无知少女了，没想到此诱惑非彼诱惑……来，我教你个抵抗诱惑的办法，你长按店铺，可以选择将店铺拉入黑名单，这样就能眼不见为净了。】
【花**朵：呜呜……你以为我没拉过黑名单吗？根本没用，一到饭点我的手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又给放出来了[大哭]】
阮绵蛮看到这里，颇有几分无语，随后忍不住想：莫非收益减少的原因就是姑娘们爱美，所以将店铺拉黑了？
她这却是低估了姑娘们的一颗吃货心，哪怕嘴上喊着“哎呀会胖”、“哎呀我要减肥”，遇到美食时，她们还是会诚实的张开嘴巴，先吃了再说。
至于减肥？嗯，不吃饱怎么有力气减肥呢！
自以为找到原因后，阮绵蛮没再纠结收益的事，又看了会评论后，退出汤圆外卖。
这会还没到十点，她正想着要不要将昨天没看完的电影继续一会时，手机突然响起消息提醒。
她从状态栏点进去后，发现是微信有新朋友要加她的消息提醒。
原主微信里并没有好友，只有一个高中班级群，不过被她屏蔽了。
记忆中，原主小学时还有几个朋友，不过初中分开后，也就渐渐不联系了。
初中时，知道她没爸没妈，班上的一些女生虽没有打骂她，却经常使唤她在课间帮忙跑腿。
原主在小学六年级时有一次和玩得不错的女同学因为一点矛盾打架后，对方爸妈找到家里来闹了一场，把家里的门给踹掉了。
哪怕后来在老师的调解下对方赔了钱，自那次以后，原主还是有了阴影，更加深刻的明白自己与别的小朋友不同，别的小朋友有爸妈可以替她出头，她没有，所以她要懂事一点，不能再给外婆添麻烦。
初中三年，在她的忍让中和平度过，而因为她的忍让，那些使唤她的女同学觉得她人不错，开始把她当朋友看了，毕业以后竟然还约她出去玩。
然而，原主可不这么认为，惹不起她总躲得起，毕业后就没再理会她们。
高中时，阮外婆身体已经有些不好，阮绵蛮忙着学习和照顾外婆，自然不会有时间交朋友。
阮绵蛮为原主叹息的同时，已经点开消息，看到备注是“司景霖”后，直接点同意。
刚加上好友，对面就连发来一连串红包，听着手机不停震动的声音，阮绵蛮有些莫名的眨着眼，正怀疑他是不是发错时，就看到……
【见面礼。】
人家小姑娘一个人开店那么辛苦，司景霖可没有吃白食的习惯，白天在店里时找不到给钱的机会，这会闲下来，干脆多添点钱给她发红包。
收到红包总归是一件令人感到高兴的事情，尤其是这还是阮绵蛮头一次收到红包。
不过高兴归高兴，她却没有收的打算。
【心领了。】
【不论心领还是手领，至少得收下一个。】
他在阮绵蛮印象中，是个气势比较强，看起来有点严肃的人，这会见他竟然会开玩笑，她眼中不自觉溢出几分笑意。
他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再拒绝倒显得不给面子，阮绵蛮犹豫两秒后，伸出食指点了最后一个红包。
领完红包后，她打字道谢。
【谢谢景霖大哥。】
【不客气。】
看到手机上角显示已经十点了，阮绵蛮打消看会电影的念头，将刚才收到的那个红包又点开看了两眼后，关上手机躺下来准备休息。
一夜好眠后，次日起来又是个好天气。
阮绵蛮打开房间的后门，来到平台上仰头看了会天空后，给花盆和塑料桶里种的葱和一小白菜浇水完，顺便割了一把葱准备带下去。
这处方形的平台位于厨房上面，以前阮外婆没少在上面种菜，后来她生病以后就荒废了。
还是阮绵蛮穿过来后，抽空打理一番，这会平台上才恢复绿油油的景象。
“走了小橘子。”
阮绵蛮准备离开前，喊了一声正在用爪子挠白菜叶的橘猫，将后门关好后下楼。
吃过早餐，喂过猫，将今天所需要的鱼丸做好，中间接待几个过来买炒饭的居民，抽空看了会电视和书后，一上午时间就过去了。
十点半，阮绵蛮准时打开店铺。
开始营业后，单子还是有的，但似乎比前几天的同时间段要少上许多。
难道是顾客们真都减肥不吃外卖了？
平时中午忙得不行，今天十一点多后还有空从厨房里出来透透气，阮绵蛮忍不住怀疑。
“姐……姐姐……”
她正想着事时，忽然听到一道弱弱的声音，抬头就看到大概六七岁的男孩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
听到她温柔的声音，小男孩才大着胆子指向门边问：“那个罐子可以给我吗？”
阮绵蛮低头看向被压扁上面还满是挠痕的易拉罐，猜到大概是小橘子丢在这里的。
“可以啊。”阮绵蛮说着，弯腰捡起来递给他。
“谢谢姐姐。”小男孩上前两步，接过来后小心的放进手中的沙皮袋中。
小孩拿到瓶子后高兴地抿着唇的模样，让阮绵蛮有些心软。
“里面还有一些瓶子，你要的话跟我进来拿吧。”
阮绵蛮带着小孩来杂物间，靠墙的一个角落果然堆着不少塑料瓶和易拉罐。
“怎么了？”见小孩看到这么多瓶子，非但没高兴得立刻往袋子里装，反而犹豫地望着自己，阮绵蛮问。
小男孩道：“姐姐，这些瓶子可以卖钱的，你真不要吗？”
“也不值几个钱，反而堆在这里很碍事，你要是能拿走就帮了我大忙了。”
听到这话，男孩才开始装起来。
也不知他跟谁学的，还知道先把瓶子盖子打开，用脚踩扁后再盖起来，然后才装进袋子里。
阮绵蛮在旁边看了一会，又有新订单过来后才转身进厨房。
等她做好新来的两单准备送出去时，转身就见小孩站在厨房外的过道上：“怎么了？”
“袋子不够大，姐姐你可以借我一个袋子吗？”
“里面有袋子，你自己拿一个。”
“谢谢姐姐。”
想到小孩刚才说话前偷偷咽口水的模样，阮绵蛮在做下一单时，顺手多炒了两份饭。
等小孩拖着两个沙皮袋要走时，阮绵蛮将炒饭递过去给他：“谢谢你帮我把杂物间整理干净了。”
“可是……”
见他犹豫着不敢接，阮绵蛮直接塞进他手里。
小孩到底还小，想到方才闻到的香味，说了声“谢谢”后，便拖着装满瓶子的沙皮袋和炒饭跑出去。
“这不是聪聪吗？他哪来的钱在你这买饭？”
小孩跑出去时，给孙子买饭的李老太太正好过来，好奇的问。
“他帮我收拾杂物间，我给他的。”阮绵蛮原本还没想起来那小孩是谁，听到“聪聪”这个名字后，才与原主记忆中对应上。
聪聪姓林，和姐姐林明明都是留守儿童，跟着奶奶生活。
别的留守儿童虽然没有父母的陪伴，但大部分至少衣食无忧，可他们却摊上一对不负责任的父母，生了孩子往奶奶身边一扔就不管不顾，平日里一分钱都不往家里寄。
李老太太闻言，拍着她胳膊道：“好孩子。”
阮绵蛮去里面给她做炒饭时，老太太坐在店里，忍不住感叹道：“唉，林家老太太也是不容易，养大儿子还得养孙子、孙女，劳心劳力的也不得个好。听说前段时间，她孙女和她吵起来了，到现在还犟着不吃家里的饭，说是不用她养，以后自己养自己，你说她一个还在读书的学生，拿什么养自己？”
原主记忆中，那个叫林明明的小姑娘虽然不爱说话，看着有点冷，但还是很懂事的，很小就知道帮奶奶干活，照顾弟弟。
原主对她最深刻的印象就是，有一次，她弟弟被巷子里的小孩欺负时，她像个护犊子的母狮子一般，拿着树枝追着那几个小孩打，整整围着巷子跑了两三圈。
自那以后，别说孩子，就是大人都知道，这小丫头平日里看着不怎么吭声，却不是好惹的。
阮绵蛮好奇道：“她为什么和林奶奶吵起来了？”
“嗨，这事吧，林老太太其实也有点不对，学校让捐款，你说她私下和老师说一下家里困难，不捐就是了。偏偏跑到班上，当着那么多孩子的面跟老师诉苦，说家里困难，学校不给他们家捐款就算了，怎么还让他们这种困难户给别人捐款……”
阮绵蛮一听就明白过来，必然是小姑娘被伤自尊心了，这才和奶奶吵起来。
另一边，林聪聪从幸福炒饭店出来后，就直接跑回家里。
“奶奶，奶奶……”
他表情有些兴奋地喊了两声没人应后，就知道奶奶肯定不在家。
林聪聪将两沙皮袋瓶子先放下来，随即将炒饭到桌前，小心地解开装炒饭的袋子，将上面一份拿出来放到桌上后，抱着剩下的一份跑出去。
今天是周五，学校自然是要上课的，只是他们班出现了手足口病，所以这几天放假。
林聪聪抱着炒饭跑到离他们小学不远的实验初中后，实验初中才刚放学。
他记忆不错，虽然只来过一次，还是很顺利找到姐姐所在的初二三班。
初二三班内，因为老师拖堂的缘故，学生们这才三三两两从教室里出来。
坐在教室靠窗第四排的林明明肚子已经很饿了，她右手拿着笔看似认真的在做题，左手却伸进书包里摸着里面冷硬的馒头，想着是等同学们走完再吃，还是偷偷出去吃。
“姐，姐！”
林明明正纠结时，耳边忽然传来弟弟的声音，她本来以为是错觉，等听到玻璃被敲击的声音，转头才发现真是弟弟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她打开窗户问。
林聪聪将怀里的饭举起来递给她，语气透着高兴：“我给你送饭！”
林明明眉头一皱：“我不要，你拿回去。”
林家再困难，有低保和自家菜园子在，一碗热饭一碟青菜还是能吃上的，没到让孙女吃冷馒头充饥的地步。
只是林明明和奶奶那天吵了一架后，不肯再吃家里饭，这才靠着自己卖破烂攒的钱开始天天吃馒头。
“这不是奶奶炒的饭，是我给姐姐帮忙她奖励我的。”
“哪个姐姐？你帮她什么忙了？”
“好像是阮姐姐。”林聪聪说完，小声将之前发生的事给她说了一遍。
林明明听完，自然猜到这只是人家好心。
林聪聪见她又不说话了，干脆把饭放到窗台上就跑。
林明明赶紧喊他：“回来，你拿着自己吃。”
“家里还有，我回去吃。”说完，他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林明明只能将饭从窗台上拿到桌上。
前面的女同学看到她弟弟竟然给她送饭，想到只会和自己打架的弟弟，感叹道：“你弟弟真好，还给你送饭。”
“嗯。”林明明面上不显，听到这话心里其实挺高兴。
被小孩一路抱在怀里的饭还是热的，盖子一掀开后，没一会，教室里还没走的学生都闻到香味。
好香啊！他们闻着味，不由转头，就看到林明明面前那份色泽诱人的炒饭。
本就饿了的林明明直面扑鼻而来的香气，看到金黄色的炒饭中夹杂的猪油渣和鸡蛋，咽了下口水后，拿起袋子里放的勺子就开始大口吃起来。
咕噜咕噜……
随着她一口接一口地吃起来，教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