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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千三百二十三节: 这有何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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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赌得起,输不起,这句话的分量其实是很重的。

    几乎等同于“伪君子”,若是一个市井赌徒也就罢了,破皮无赖,大不了被打上一顿,对于一个上清学宫的学子来说,却是要背一辈子的耻辱,甚至每次文会,每次闲谈都会被人拿来说事。

    当真是积毁销骨,生不如死。

    庆云一咬牙,他说道:“出这等没法对上的绝对,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自己对上试试?”

    秦枫闻言,不禁笑了起来:“这有何难?”

    紧接着,他便以令人目瞪口呆的速度,信口吟道:“天九重,地九重,九九八十一重,重重天地早分。”

    当即,所有人都愣住了。

    “乾”对“天”,“坤”对“地”,“八卦”对“九重”,“八八六十四”对“九九八十一”,“乾坤已定”对“天地早分”。

    字字对仗,词词对仗,严丝合缝,毫无破绽!

    在庆云以及大多数学子看来,几乎无解的“绝对”,居然就被秦枫这样信口对出来了。

    只是也不怪庆云没有真才实学。

    若无敢以乾坤为上联的气度心胸,哪里能对出以天地为下联的绝对?

    非是不愿,实不能也!

    正当此时,庆云似是好不容易抓住了秦枫的一处破绽,跳着脚大叫起来:“一派胡言,真是一派胡言!”

    所有人一齐朝庆云望去,只见这名之前还胸有成竹,对秦枫不屑一顾的公子哥,如临生死大敌,大声说道:“八八六十四卦,乃是《易经》所写之数,无可辩驳。你这九九八十一重天,是从何而来?分明就是生拉硬扯,为了对仗,强行胡诌出来的下联!”

    庆云冷笑说道:“你这算什么对出来了,不算!”

    众人一听,皆是回过神来,都是窃窃私语道:“对啊,天有九重,这是不假。《诗经》里,道家的书里都提过,可是这九九八十一重天的说法,的确没有出处啊!”

    哪里知道秦枫冷笑说道:“你上去过?你知道天不是八十一重?”

    庆云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半晌,他似是狗

    急跳墙一般,指着秦枫大骂道。

    “古之圣贤说过,天不过九重,你却偏要说是九九八十一重,你这是藐视圣贤!”

    庆云情绪激动得自己说话都结巴了:“你,你这就是大逆不道!”

    一顶藐视圣贤的大帽子扣下来,稍有不慎就是祸从口出,能叫秦枫这样的寻常学子文路崩断,甚至直接就要被赶出学宫。

    孙山刚刚因为秦枫对出了“绝对”而洋洋自得的时候,骤然如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此时此刻他是心急如焚,如热锅之上的蚂蚁一般。

    反倒是秦枫一副镇定自若,成竹在胸的模样,淡淡开口说道:“上古先贤说,‘清轻者上浮而为天,浊重者下沉而为地’,既是轻浮者如何能承载《道经》所说的九重天?那如你所说,道家先贤便也是在藐视上古先贤,是在信口胡诌了吗?”

    霎那之间,全场哑口无言。

    反倒是水榭之内,一名女子于这寂静之中,轻声开口,自语道:“好一手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溪水之下的众人往往没有听到那女子说的话,水榭之内却是人人目瞪口呆,如见到了天降异象一般。

    因为开口夸秦枫之人,非是别人,正是之前在山脚下,险些与秦枫发生冲突的燕芷虎。

    荀有方能得燕芷虎一眼青睐,都能够兴奋地飘飘然,那个什么都不如他的对手秦枫,居然得了燕芷虎的一句夸赞。

    这简直就是……打脸啊!

    荀有方此时眼睛之中嫉妒得几乎要喷出火来了。

    连带着那让秦枫出了风头的庆云都一并恨上了。

    其实最惨的还是庆家的公子哥庆云。

    若不是他之前在山脚下看到秦枫与燕芷虎的奴婢起了冲突,又知道秦枫素来与如今正炙手可热的荀有方不合,这样才生出了要帮这两位“敲打”秦枫的想法。

    一来提高自己名声,二来借此献媚两人的想法。

    本想着一举两得,不曾想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真是里外不是人了。

    道家是上清学宫里唯一能与儒家争锋的显学。

    就是给庆云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找道家碰瓷。

    要知道,上清学宫的道家学派是一方面,道家还是数以千万计,乃至上亿计的修仙者啊!

    这些家伙可不像上清学宫里的读书人这么讲道理。

    秦枫看向庆云,淡淡说道:“愿赌服输否?”

    比起庆云之前主动来找秦枫挑衅时的鲁莽不屑,明明已经占尽上风的秦枫,却没有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语气中顺平和,并无倨傲之意。

    其实按照一般情况下“对子”的比试方式,讲究有来有往,庆云如果不服气,还可以要求再与秦枫比试一轮。

    但很显然,现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与秦枫再对上一轮,不过是徒然为他增加名声,让他再出一个著名的对子罢了。

    再对下去,说难听一点,对于庆云来讲就是“自取其辱”。

    趋利避害,从来都是人的本能,

    庆云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地从衣袖里取出了邀请信,递到秦枫的手上,灰溜溜转头走了。

    见到胜负已分,而且这一场分明就是酣畅淋漓的大胜。

    围观的人群却无一人胆敢叫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水榭之内的荀有方身上。

    毫无疑问,大家都看出来了。

    庆云虽然是世家子弟,也是“对之鬼才”,但说到底不过是荀有方先放出来试探秦枫底细的斥候罢了。

    说好听一些是斥候,说难听一点,就是炮灰也不为过。

    看到周围学子如临大敌的排斥表情,孙山愤愤不平道:“秦兄,你做出了那么精彩的对答,他们却连最廉价的掌声都不给你,一个个都盼着你输吗?将心比心,怎么可以这样!”

    秦枫反倒是泰然处之,他笑道:“市井老百姓常说,打狗看主人,反过来也如是。他们给我鼓鼓掌,不就是在打荀有方的脸吗?”

    孙山陡然一愣,却见秦枫从溪水畔站起身来,径直朝着水榭方向走去。

    他伸出手来,喊道:“秦兄,你做什么去?”

    秦枫爽朗一笑,大声答道:“打狗的主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