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大将军[重生] > 第41章 心事【补齐

第41章 心事【补齐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2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两个人都很久没有动弹。

    七八月的夜间,但在这高耸入云的山顶上,还是凉寒的很。

    有巨大的老鹰在山峦徘徊,时不时的叫一声,听起来分外凄厉。

    赵永昼背对着月光,后背被风吹的凉凉的,好像冰凉侵入了骨髓。忽然禁不住似得,浑身痉挛般的抽搐了一下。

    这一动作像是一个开关,把定格的两人都活了。

    后背覆盖上一只手掌,温热的气流徐徐的传递进来,从心脏,到四肢百骸。赵永昼抬起头看去,封不染的神情犹自淡然,低头凝视的黑眸里却藏着几分纵容的宠溺。好像他犯了天大的错,也只是这般由着他,不会苛责,不会拒绝。

    赵永昼心里猛地一跳。

    忽然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事。那个时候赵小公子还没皮没脸的缠着翰林院的封大学士,要求这要求那经常没事儿找事儿:一会儿这个字不认识了老师你教我,一会儿又拿一首诗去老师这是什么意思啊,诶老师你这把扇子挺好看的我想要,老师你身上好香啊用的什么,一会儿又耍脾气说啊啊天气太热了不想念书了老师我想睡觉,封不染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任由他在翰林院书院的书桌上睡的酣然。

    世家子们都看不过去了,说小公子你不要仗着自己的身份就肆意妄为,老师是圣上钦点的大学士,他不屑与你这般俗人计较是他修养好,我们却看不过。你再这么不知进退,当心百官联名参你一本。

    赵永昼趴在书桌上,书卷掩埋了脸,声音有气无力的从底下传出,有本事你就去参,参到玉皇大帝那儿去我也这德行。话刚一说完就感觉脸上的书卷被拿开了,阳光从疏密的枝叶间漏下来,刺的他眼帘一片红火。他一拍桌子抬起头来,却看见封不染波澜不惊的站在身前。

    到屋里睡去。封不染这样说,声音清寒的很。

    周围的人起哄:还是回相府睡去吧小公子。赵永昼爬起来就走,头也不回。

    他当时只是受不了封不染太过冷淡的眼神,却没仔细去听清那话里的意思。封不染没有说让他回相府睡,而是说让他去书房里睡。

    现在回想起来,他做了许多不合规矩礼仪的事,并不只这一件两件。印象里封不染从来没拒绝过,从来都由着他闹,由着他折腾。他要实在过分了,才不咸不淡的看他一眼。他一直以为,不,不仅是他,是所有人,所有人都以为,封不染只是不屑与他计较,懒得理他。

    此时此刻,在这寂静的山巅上,深夜里,看着这双同样凉淡的眼睛,赵永昼却感觉到心口顿顿得生疼。

    不是那样的,搞错了,一开始就搞错了。他那个时候还太小,太不懂事了。现在想来,只是那眼里的温情藏得太深显露的极少,以至于他从未察觉……

    “我喜欢你。”赵永昼将头靠在封不染的肩上,手紧紧的揪着胸前的衣襟,“我是真的……”

    没有回应。封不染的手从后背移到肩上,捏握了一下,然后将人推出怀里。

    赵永昼一屁股坐在湿冷的草地上,声音哽咽,大喊着:“你明明也对我有感觉,为什么还要推开我!”

    这边动静太大,引得护卫们都纷纷回头看。

    “把他带回去!”封不染头也不回的说。

    两个护卫走过来,一边一个提着赵永昼下了山。赵永昼哭的伤心,他一想到当年封不染也是喜欢他的,两人阴差阳错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这么多年他的死一定也给封不染带来了痛苦,就觉得整颗心被揪着难受的很。哭着哭着,走到半山腰竟然浑身抽搐起来。护卫以为他在耍赖,紧接着又觉得不对劲,只见赵永昼弯着腰捂着胸口,嘴大张着呼气,却分外艰难,很快就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吓的护卫赶紧就要回去禀报,被封岚印拦截:“还不赶紧送到营帐里,去请徐先生去。”

    徐漠很快就来了。扎了几针稳定了赵永昼的身体,等了一会儿赵永昼才徐徐的呼吸均匀了。

    这个时候是深夜,封寻和禅心都被吵醒了,愣愣的看着徐漠忙前忙后。

    封岚印说:“看他最近挺精神的,还能打仗,怎么了这是?”

    徐漠说:“半夜跑出去吹凉风,哮喘犯了。”

    封岚印想起来,原来白五是有哮喘的。只是平时看这小子干净利落的,都忘了这茬了。

    徐漠交代了几句就走了,封岚印送他回去。

    赵永昼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醒来时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连禅心也不知跑哪儿去。一想到昨天晚上封不染孤独的背影,他的心里又是一阵一阵的难过。身体已经没什么异样了,赵永昼刚走到营门口,云衡就送了药过来。见那黑乎乎的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赵永昼只摇头打冷战。云衡又说这是师兄专门吩咐的,赵永昼才勉勉强强的抿了几口,恶心的直吐。

    云衡坐在椅子上,翘着腿,忽然幽幽的叹气。赵永昼诧异的看向他,看这泼皮道人又耍什么鬼。

    云衡说:“过几天我就得走了。”

    “走哪儿去?”

    “回万卷山啊,师父在催了。”

    赵永昼心想走了才好,免得禅心看见你都得绕远路。又忽然想起云衡来军营是干什么的,“那……元帅的病呢?”

    云衡说:“师兄的病说好也好了,说坏也容易坏。”

    赵永昼皱眉,“这话怎么说?你那么有本事,就不能一次给他治好么?”

    云衡玩弄着手指上的玉扳指,慵懒的很:“师兄这个人啊,别扭的紧,口不对心的,他从小就那样。他是个很极端的人,执念很深,有一次修炼心法走火入魔,那个时候就埋下了病根。好的时候看着还挺像个人,发起病来也怪吓人,有几次我都治不住他,就那个郡主,先前订了亲的,他放火差点把人烧死在屋里,当时还好师父在那儿……呵呵,看不出来吧?说到底,这病都是师兄自己的性格使然。他如果没有勇气直面自己内心深处,没有谁能救得了。”

    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个‘屠刀’,又可代指许多,爱恨欲伤离愁,说来说去,都是‘执着’二字。世人愚昧,大多执着于人世间的各种,这其中最害人的又是‘名利’和‘情感’,执着到最后,往往是走火入魔,不得善终,害人害己。

    云衡在心底叹气,师兄苦啊。

    “我不会让他自寻死路的。”赵永昼忽然说道。一扫之前的阴郁,双眼精亮,精神奕奕。

    云衡诧异的抬头看他一眼,然后笑了。

    “你是个奇怪的人。但也说不定能歪打正着,有你在师兄身边,我放心的很。作为交换,把那只老虎送给我好不好?”

    赵永昼刚对云衡有点好感,立马又黑了脸。

    战事稍微缓停,巨澜有了议和的意思,正在派使者商议。

    大军在琼州府休憩待命,仗不打了,操却不能不练,还练的更多更狠,强度加大不说,从早上天不亮到晚上半夜三更,一天三场军事演练,厉兵秣马,草木皆兵。已有士兵抱怨道这还不如打仗呢,私底下都管封不染叫冷面阎王。

    这天早上,天还灰蒙蒙的,只见鼓楼下的演练场上已经密密麻麻的站满了士兵,个个目视前方,双腿并拢挺胸收腹抬头一动不动,已经就这个姿势保持了半个时辰。

    将领们站在高处,这偌大的演练场,谁动动手指头都看得一清二楚。

    “第三营第二排倒数第三个,再加半个时辰!”

    这样的喊叫声时不时响彻空旷的营地,直让人瞌睡全无,胆战心惊,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自己出气动静大了被逮着。赵永昼站在这样的队伍里,一时有种身处御林营里的感觉,心里暗暗佩服封不染的治军手段。封不染很少用打用杀,虽然他一拔刀就必定要杀人,但大多时候,都是用这样一丝不苟的方式来带兵打仗。恩威并施,赏罚分明,有条不紊。所以士兵们心里都清楚,跟着封元帅,只要规规矩矩做人做事,不存歪心思,还是挺不错的。

    元帅巡营,身后跟着诸位将军。封岚印走到阵列前方,中气十足的开始喊口号。全体士兵跟着一起喊,整个营阵发出的整齐声音直让人血气上涌,恨不能立时将这一副血肉之躯马革裹尸了壮烈牺牲。喊完口号,各个营的士兵踏着整齐的步伐,回到自己的营地,火头兵端着大锅出来,全都一窝蜂围上去。这时候心里想的就是,他奶奶的,放着好日子不过非要上战场杀杀杀,脑子被驴踢了。

    朱常跟在大将军身后一个劲儿的说话:“仗才打了小半年,这巨澜人就撑不住了。哼,小小一个附属国,五十万人口,兵马不足十万,还敢跟我泱泱大国叫板,不自量力。听说他们想议和,这次二皇子来琼州府,估计就是带了旨意来,是战是和,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依我看,议什么议,一口吞了巨澜,免得日后再生事端。二皇子有心拖延战事,只怕是想通过这场战争扶植封不染在军中的力量……”

    赵永德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朱常顺着大将军的视线看过去:四周围的大锅一上来就被士兵们围了个团团转,只有白五孤零零的一个人端了半碗稀粥,手里捏着灰白馒头,半蹲在地上用饭。细嚼慢咽,一口馒头一口汤,十分规矩。再看他周围的一片狼藉,自然就显得格格不入。

    却是鹤立鸡群。朱常在心里说。再一看,大将军已经慢慢的走了过去。

    “好吃吗?”赵永德无视周围满地狼藉诧异惊恐的目光,来到白五身前问道。

    赵永昼抬起头来,先是一愣,听见大哥这么问,先是憋了一下嘴,接着又释然一笑:“还好。”

    勉强果腹,自然比不得在国相府的安逸富贵。赵永昼在心底苦叹。

    白五在军营里是很少笑的,他给人的感觉是不合时宜的严肃,开不起荤段子,不让人勾肩搭背,不跟大家一起洗澡,还一战成名,鹤立鸡群。士兵们越来越黑,越来越壮,越来越臭男人。白五越长越高,越长越白,越来越英俊。他早就被其他人排除了。

    这会儿白五这样对着一个陌生男人毫无防备的笑容,着实让不远处的封不染觉得有些刺眼。白五当然会笑,而且经常笑,还会害羞,会撒娇。但是这些,都只有封不染一个人看见过而已。封不染开始胡思乱想,这孩子是不是就会对年纪大的男人倾心。

    赵永德蹲下来,从白五手里接过碗,微微抿了一口:“能饱吗?”

    “差不多。”赵永昼笑着说。

    将碗递给他,赵永德站起身,摸了摸白五的脑袋,往前走了。他又问了其他几个士兵同样的问题,于是人们知道大将军是在体察军情。

    封寻在大帐里用了饭走出来就看到白五已经吃完了,两人肩并肩的往旁边走去休息,一会儿还要操练。

    封寻说:“你别在这儿了,叔父这套是大范围练兵,最多提升体力。你跟我去,我教你骑术和射术。”

    自从禅心老虎出现之后,封寻格外巴结赵永昼。可是赵永昼拒绝了封少爷的好意,“我就缺体力。”

    若论骑射,赵永昼犹在封寻之上。只是力气太弱,爬不上马,拉不好弓,只会些把式,绣花枕头。

    白五面对封寻时,总是一脸严肃正经,仿佛他比封寻长了好几个辈分。封不染点点头,更加肯定了先前的判断。

    刚刚结束了负重跑,围着后山跑了整整两圈,士兵们都瘫在地上不能动弹了。赵永昼靠在树干上,取下背上和腿上的沙袋丢在一边,便去了河边清洗身体。

    趴在河边,浸凉的河水拍打在脸上,稍微感觉到舒缓。多亏了云衡的调理,现在赵永昼的体质已经大强过以前,哮喘也许久没发过。徐漠说,只要情绪不激动,适当的强身健体,对他的病是有好处的。

    经过鼓楼的时候,封寻正骑在马上射箭。看见赵永昼,便招呼他过去。赵永昼原本是不想去的,不过看见封不染在指导封寻箭术,憋着一口闷气还是去了。

    封寻丢给他一张弓,亲自取了箭只,“试试。”

    睨了封不染一眼,赵永昼接过。只见他搭箭拉弓,虽然气势不足,然长身玉立,已初露英姿。那弓紧绷着,赵永昼抿唇拧眉,射出一箭,却是离靶子还有半尺远就落在地上。

    封寻笑起来,“姿势倒挺好看的,可惜也只有这个了。”

    赵永昼不紧不慢的又射了两次,一次比一次难看。不由得心灰意冷,再看封寻眉宇间掩不住的志得意满,心口的浊气又盈满上来,生了几丝烦躁。

    却在这时,肩膀两边被人扶住,赵永昼没有回头看,因为后背已经贴近熟悉的身子。

    “腰打直。”封不染的双手握上来,在耳边命令着。赵永昼心里一阵乱跳,腰被握着,别说打直了,差点当场就瘫软了。

    封不染好像也没发觉不对,手移到弓箭上,徐徐拉开的同时,声音低沉的吩咐:“腿再分开些。”

    ‘轰’的一下,赵永昼的血气涌上大脑,脸和脖子烧的厉害。身体僵硬着,腿也没动,任由着封不染握着他的手射出一箭,端端的正中靶心。

    封不染原本是想给这孩子增加些信心,然而低头一看,赵永昼脸红脖子粗,胸脯隐隐的起起伏伏,像是呼吸急促。

    “你身体不舒服……”话刚一出口,封不染忽的松开了赵永昼,快速的后退一步。

    那天晚上,赵永昼这一世第一次做了香艳的梦。嘴里还一直胡乱喊着那人的名字,扯松了衣裤,哭喊着不要不要。可是要知道他现在不是一个人睡,封寻睡在他旁边,完全吓傻了。

    赵永昼清醒的时候,朦朦胧胧的只觉得自己抱着一个人乱蹭,嘴里还哼哼,他一惊,立刻闭上嘴,闪到了床的另一边。

    昏暗中,只听到对面的人吭哧吭哧也喘着粗气。赵永昼伸手摸到自己下面一片湿润,再想到方才梦里自己的迷乱都那样喊了出来,浑身都麻了。这下完了。

    过了好半晌,才听封寻沙哑的声音问道:“你老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