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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二章 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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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锦蕊一进院子,那两个帮忙的娘子便抬头看她手上拎的东西。

    “蕊姑娘,这半只烧鸡有这么大个头呀?”那娘子一面说,一面咽了口唾沫。

    锦蕊浅浅笑了笑:“哪能呐,我娘爱吃鱼头豆腐,我看嫂子们在杀鱼,便多带了点豆腐回来。”

    这话一出,两个娘子便笑着说锦蕊孝顺。

    锦蕊一转身进了厨房,把东西都收了起来。

    薛四家的跟着进来,把灶火烧了,一面高声吩咐锦蕊把馒头热一热,一面瞪着她,低声道:“你又弄了点什么东西?”

    锦蕊抿唇直笑:“半只烧鸡,哪里够阿宝吃的,我给买了一只,又给爹切了点猪耳朵。”

    见锦蕊买的都是给薛四和薛宝的,薛四家的就不再多闲话了,冲她点点头:“不愧是夫人身边的,机灵!

    就外头那两个,晓得你买了一整只烧鸡,准保要问我讨一块肉。

    她们来帮忙,都是说好了工钱的,不能再添了。”

    锦蕊含笑不语。

    天黑了,胡同里来了两个姑娘,一道给薛瓶儿哭嫁。

    薛四家的叫了锦蕊出去,搓着手,道:“夜里你跟瓶儿睡,等下我给她讲讲嫁人的事儿,她胆子小,你瞧着安慰安慰她,女人嘛,嫁人就是这么回事。”

    薛四家的说得简略,锦蕊虽没未嫁人,但伺候了杜云萝几年,也晓得薛四家的的意思,点头应了。

    等那两个哭嫁的姑娘走了,薛四家的进去与薛瓶儿交代了一通。

    锦蕊在外头等着,直到薛四家的一脸不自然地出来,她才转身进了屋里。

    薛瓶儿坐在床头,整个人有些愣怔。

    锦蕊没直接与她说,从自个儿的包袱里掏出了荷包,打开薛瓶儿陪嫁的木箱子:“瓶儿,这是我之前跟你说好的,我就塞在这最底下了,你自己记牢,别叫人知道。”

    薛瓶儿闻声,这才回过神来,木木点了点头。

    吹了灯,姐妹两人缩在一床被子里。

    薛瓶儿稍稍大了些胆子,道:“姐,嫁人到底怕不怕……”

    “傻瓶儿,”锦蕊轻声笑了,“谁不是这么过来的。”

    薛瓶儿咬着嘴唇,半晌又问:“姐,我嫁人了,你怎么办?”

    这下轮到锦蕊怔住了,良久才答:“前回,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要在夫人身边再留些日子,夫人器重我,我也舍不得夫人。”

    “姐,你要挑个好些的,”薛瓶儿的声音闷闷的,“娘的脾气,你是晓得的,你要是将来银子都被婆家收走了,娘是不答应的。”

    锦蕊幽幽叹了一口气:“你别替我担心。我的银子给谁,我心里有数。

    总归是婆家一份,娘家一份,我自个儿再留一些。

    谁想独占了,我头一个不答应的。

    你放心,我们娘是爱银子,却不是个不讲理的,倒是你,不管手里有银子没银子,不管以后生了儿子还是生了女儿,你只管挺着背,婆家要是欺负你,你就来跟爹娘讲,跟我讲,跟阿宝讲,我们都给你出头。

    爹不爱惹事,娘是个挥刀子的,阿宝那胳膊,我瞧着揍人可厉害了……”

    锦蕊絮絮说着,直到听到薛瓶儿的呼吸平稳了,她才停下来。

    这一夜,新娘子薛瓶儿睡得安稳,反倒是锦蕊,几乎一夜未眠。

    翌日天未亮,锦蕊就拖着薛瓶儿起身。

    薛四家的请了梳头的婆子,给薛瓶儿绞面梳头,又换上大红喜服。

    等婆家的轿子到了巷口,噼里啪啦的鞭炮声炸得胡同里都是白烟。

    薛宝背着薛瓶儿上了轿,热热闹闹送走了,薛四家的才招呼着左邻右舍,在胡同里摆了席面。

    锦蕊胃口不佳,吃得不多。

    胡同口的花婆子啧啧道:“果真是跟着夫人,吃惯了山珍海味,我们这些老妈子做的东西,就入不了蕊姑娘的嘴了。现在是侯府里的体面人,往后啊,蕊姑娘要不做个主子,还能吃什么去呢?”

    花婆子前几年因着“半个主子”挨了一顿板子,府里的差事也丢了,伤也没全养好,走路一跛一跛的。

    两家结了仇,最是见不得薛家好,话里话外都是刺。

    大喜的日子,锦蕊不想理会花婆子,只当没听见。

    花婆子却愈发蹬鼻子上脸了。

    有人急忙劝着,说既然是来吃酒的,赶紧多塞几口,说东说西的做什么,真要碎嘴,且回屋里去,别在席面上唠唠叨叨的。

    花婆子不依,又要吃席面,又要骂锦蕊,一张嘴越说越过分。

    薛四家的在与人碰酒,起先不晓得情况,待听清楚了,瞪着眼睛道:“你赶紧给老娘把筷子放下!老娘这一桌的鸡鸭鱼肉,左邻右舍都不够吃,你这头母猪还想来糟蹋!”

    “你说谁母猪?”花婆子蹭得站了起来。

    “呵,谁母猪?”薛宝啃着鸡腿,指了指胡同口,“前回趴在府里采买的车上被推回来的是谁?府里买整猪,不就是那个样子的?”

    那副模样,整个前街上的都看到了,便是过了几年,一样记忆深刻,闻言便哄然大笑。

    花婆子气得浑身发抖,要不是怕犯了众怒,都想把桌子给掀了。

    见薛四家的和花婆子一副要打起来的样子,几个娘子连哄带劝地把花婆子送回了家,薛四又赶紧来劝薛四家的。

    “就你和稀泥,怎么不见她男人出来把人拖回去?”薛四家的气得要命,也懒得和薛四计较,一拍桌板,高声道,“我是没什么本事,可我就是生了三个听话的,我们蕊姐儿有能耐,能做一等丫鬟,能拿这么多赏银,那是我们蕊姐儿厉害!

    眼红啊!那也养个机灵的送进府里去,看看有没有那个造化!

    我们蕊姐儿做事干干净净,府里、侯府里,主子们心里都清楚着呢,谁再在背地里放屁,说我们蕊姐儿是非,哼!也别当什么瘸子了,看我不打断她的腿!”

    都是左邻右舍的,又是来吃席面的,不管心里想什么,嘴上都是应承附和着薛四家的,免得一句话说得不对,连这大鱼大肉都吃不上了。

    等散了席面,薛四家的领着帮忙的娘子们把碗筷都收拾了。

    锦蕊与薛宝说了会儿话,刚准备回侯府,就被薛四家的唤住了。

    “蕊姐儿,那些长舌的,就是看不得你好,”薛四家的撇了撇嘴,“娘跟你说,你年纪不小了,要挑也要挑个好的,别稀里糊涂又回到这胡同里来,叫人笑话死。”

    锦蕊含糊应了一声:“我给阿宝攒娶媳妇的银子,这两年,您别担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