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心魔 >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三位姑娘

第三百五十一章 三位姑娘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2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但于濛摇了摇头:“没什么好猜的吧。我同你接触得不算多。但现在想一想你在渭城里做的事,虽然不清楚你的详细手段,可也能想得到一定布局缜密、心机深沉。”

    “你这样的人太聪明,不肯相信别人倒算是正常事。只是……你也该清楚,并非这世上人人都像你一样聪明——也许有的傻瓜,真的就只想要平安喜乐的生活,也不愿意想太多呢?”

    “哦。”李云心笑了笑,“你想说你是那样的傻瓜。”

    于濛便轻轻摇头,转头往旁边看了看——像是对李云心感到无奈。

    过了一会儿,又看他:“你见过了画圣留在这世上的一些东西,对不对?她留下了一些妖魔,或者其他的什么。”

    “在长治镇你同我说暂时没法子帮我救活乌苏和离离,是因为你想要做到画圣那个程度,对不对?”

    “你果然知道得更多。”李云心说,“是。”

    他在陷空山见过邪王,以及那七子。与他到了化境、真境时候所搞出来的东西不同,画圣画出来的妖魔,竟然真的有神通——就如同这世上原本真实存在的一般。可他弄出来的东西——无论是那绿甲将军还是什么射手、行者,都只是寻常的肉身罢了——他们几乎没有神通。在这个世界所能发挥的战斗力,也仅仅是稍微出众一些的普通人的标准。

    因而他很想要知道画圣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够做到那种程度。

    “原本是打算你恢复了妖力再说。但我现在就告诉你。”于濛拢了拢他的大氅,“道理很简单。你得让他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有了这个根本的东西,再依着你的心思去塑造他。”

    他说了这么一句话就闭口不言,微微转头去看山下的风景。像是因为李云心之前的那些话与猜测在生闷气。

    然后,李云心也不说话了。他皱起眉,思量了三息的功夫……便低声感叹起来:“原来……是这么简单的道理。”

    的确是很简单的道理。

    他早知道这个世界有阴神了——譬如某地的许多许多人都相信一座山上有山神。那么一旦机缘巧合信众又足够多,那山神就可能真地被化出来。

    阴神共分三种,这便是其中的一种了。

    于濛的那句话,再加上他自己对画道理解,应该是说——譬如先塑造这样的一个山神出来。这东西成了形,成为这世界的一部分,然后以这东西为根基,“画”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其中自然还会有许许多多需要重新认识、练习、研究的技术细节。可只要有了这样的一个大方向,那么一切都并不是很难的事情了。

    李云心之所以想了想就确定这这个法子是对的,则是因为那三花娘娘。

    他将龙女希瓦娜的身体画给了她。龙女希瓦娜,他曾经画了出来供奉在渭城的龙王庙里,叫许多乡邻膜拜。那些人的香火愿力以及信仰程度自然不足以凭空造出一个阴神来。但依着于濛的说法,其实已经算是“在这个世界有了些根本”了。

    因而他后来为三花弄出了那身体——虽不能真的化龙,却拥有了使用火焰的能力。这种超自然的能力,并不是纯粹的肉体力量可以达到的。

    李云心一直苦思这件事……可道理却这样简单。

    于濛便笑了笑:“许多事情的道理都很简单。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悟得透,可见你是罕见的聪明。那么你也该知道,简单有简单的道理——人也和这种事一样。并非人人都是如你想的那样子……”

    “也许吧。”李云心轻轻叹了口气,“人人都想活得简单点——被你带进渭城之前,我也想活得简单点的。甚至于更早之前,我父母还在的时候,我所想的……也不过是隐世修行,体悟神仙之道罢了。但是如今哪……”

    “人在江湖,身不由已。”他喃喃地说了这句话,就转过身去,往亭外的山下看。山下正是小石城的市井繁华处,人来人往。他的目力好。即便心里略微惆怅、心不在焉,但那里熙熙攘攘的世俗人在一个普通的秋日午后“生活”的情景却也历历在目。

    他将那句“人在江湖,身不由已”又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轻笑起来:“这句话从前就只是说罢了。但如今体会到了。其实还有另一句话‘一言难尽’——从前都不知道一言难尽到底是个什么滋味。但渐渐也知道了。你叫我不要将人想得那么复杂。我也是……一言难尽……”

    他说到此处,忽然收了声。

    因为看到了一个人……不,是三个人。

    小石山山顶的这“寄思亭”,正对着城中的坊市——那是一个超大的市场。

    除了山顶这一片“商业区”外,城中绝大部分的客栈、酒楼、书馆,以及各式各样的小摊小贩几乎都集中在那里。纵横三条街,规模有三四个长治镇那么大。在平时几乎是摩肩接踵,在今日也仍旧人来人往。

    这样多的人,原本是不大容易注意到谁的。

    但他边说话边看的时候,却正好看到了一场骚动。

    骚动的中心是三个女孩子。

    一个穿着红衣,一个穿着白衣。另有一个梳双髻的小丫鬟。白衣的女孩子偏腿骑了一头油光锃亮的白嘴小毛驴,毛驴的缰绳被丫鬟牵在手里。

    李云心注意到她们的时候,她们停在一家汤饼铺前。

    似乎是被香气吸引了,因而停下来瞧瞧。但这铺子,实则就是一辆手推车罢了。在街边停下,放一张桌,一条长凳。又生了铁筒里的碳火,码出各式的调羹,然后开张做生意。

    三个女孩子加一头小毛驴,占地是有些大了——驴上的小姐不肯下来,因而毛驴就将整辆小车挡住了。

    偏这三个女孩子又不是买了就走。倒叽叽喳喳地说起话儿来了。

    话多的是那梳双髻的丫鬟——盯着小车案板上的十几样调羹,一样一样地慢慢嗅。嗅了之后问摊主“这是什么东西”,然后再献宝似地回头跟她家小姐说。

    起先摊主见这三个女孩子都生得极俊俏、像是天仙下凡,因而殷勤极了。不但说调羹的名字,还说是怎样做的——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就晓得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也许哄得开心了,随手就打赏一两银。

    但这么一说,丫鬟的兴致更浓了。旁若无人地开始同她家小姐聊起一路上的风土人情——譬如在哪个城里吃过的什么东西是好滋味,在某处见到了什么玩意儿极有趣。她家小姐也就抿了嘴浅浅地笑,有一搭没一搭地回。

    如此,三个姑娘将客人都挡住了——不过汤饼又不是什么稀奇玩意儿。此处被挡住了,自然别处还有的。于是人们从她们身边慢慢地走过去,间或贪看几眼她们的美貌,也觉得是一件乐事。

    摊主也并不急。因为听她们说话细声细气,应当的确是有教养的小姐。他在小石城里自然也见过许多的才子佳人,晓得这些小姐、公子里面,和蔼良善的实则是比较多的,飞扬跋扈的倒少见。所谓仓禀足而知礼仪——这样的小姐站在他这里,阻了许多的生意,看着兴致又不错,打赏的钱大概也是不会少的。

    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因此反而心里愉悦了些——只招待这三位,总好过多半个时辰流水介地忙个不停。

    如此,这两位姑娘就言笑晏晏地闲谈了将近两刻钟。而她们旁边的那位红衣姑娘则不说话,倒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滴溜溜地四处看,好像总也看不够这市井间的新奇玩意儿。

    女儿家这般爱闲谈,这摊主渐渐也有些心急了。因为问过了他摊上十几样的调羹,却一直没有叫一碗汤饼来尝尝。这摊主是个有家有口的中年人,便想,总得问一句——叫这位小姐不拘多少点一样来,也好讨些赏钱。

    于是趁着两位姑娘又微微笑的当口,陪着笑脸小意问了一句:“姑娘要不要来点儿汤饼尝尝?”

    但骑在驴上的白衣小姐只拿眼角瞥了他一眼,转脸又同丫鬟说起“泸州城里那个呆头呆脑的书生”了。

    摊主只当是这位小姐没听清他说了什么。于是又等一会儿——等她们又咯咯地掩嘴笑起来,才敢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姑娘呀,我这汤饼,既充饥又解渴,是难得的好味道……”

    却不想,此前一直看着乖巧伶俐的双髻丫鬟,猛地变了脸——面上的笑容在一瞬间不见了,转头来瞪他:“聒噪!再吵,我吃了你!”

    摊主哪里想得到小丫头变脸这样快?一时间倒是愣了。

    却又听驴上的那位白衣小姐微微笑着,扬手作势打她:“你这属壳儿的,怎么就这么吓人?吓着了人,弄出来的味道怎么好?”

    又看摊主:“你这样急,我就吃一点吧。”

    丫鬟就一吐舌头,嘻嘻笑起来。

    摊主听了她这话,心里才稍稍松了口气——他最怕主子和丫鬟一样不通人情,那么他这半个时辰可就白白耽误了。于是忙笑道:“不碍事、不碍事……”

    可话说了一半,目瞪口呆地顿住了。

    因为看到那白衣的小姐,伸手往左袖里掏了掏——他本以为是要掏赏钱给自己。然而等她当真掏出了东西来……

    竟是一副血淋淋的……心肝呀!

    摊主惊骇得差点跌坐在地上,甚至都忘了想这血淋淋的东西放在白衣的袖子里,怎么袖子不湿呢?

    下一刻,这位小姐一抬手——啪叽一声响。这么一副血淋淋、热腾腾、还冒着白雾的东西,就被她丢在摊位的案板上。

    然后,她向小贩温和地笑了笑:“切这个烫了来。不要太老,也不要太生。悠悠的嫩着即可。”

    又抬手指点他小车上的那十几分调羹:“再给我加这个、这个、这个,和了酱和羹蘸了吃。”

    那摊主……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

    这摊位附近的人,也都驻足了、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然后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丫鬟见了他这木鸡一般的模样,又嘻嘻笑起来。像是看到什么极好玩的事。也伸手在袖子里摸一会儿——竟然真地摸出了一枚金灿灿的大元宝!

    随手将这大元宝也丢在案板上,“咚”的一声响:“我家小姐饿了。你还愣着做什么?”

    这大元宝倒是立时就将摊主的神志拉回来了。他眼睛瞪得更圆,一把将元宝抓来了,看了又看,试着送进嘴里用牙咬——可他活了几十年,哪里见过金子是什么模样?咬了也分不出个真假。倒是看见街上一群人都难以置信地抻长了脖子盯着他手里的元宝看,连忙塞进怀里去了。

    而后,才战战兢兢、磕磕绊绊地强打起精神:“是、是……小的……嗯,试试看呀。”

    他做了十几年的汤饼,倒是没怎么打理过肉食——平日也是每逢年节才能割上几两肉打个牙祭,哪里晓得什么精细的烹煮手段呢。但好在那位白衣的小姐只说“烫了来”,于是就试着先将着心肝洗了,然后操刀细细地切片。

    但或许是这东西血淋淋的怕人,他一边切一边觉得心悸,拿眼睛偷偷看这三个姑娘。

    越看……就越觉得心慌。

    等他再烧滚了水,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那心片儿、肝片儿烫得断了生,就用大盏盛了。

    然后又用粗瓷大碗依着那位小姐说的,调好了酱和羹。

    但这时候闻着那心肝片,还是觉得腥气扑鼻。因而不知怎的,就先用手指捻了一片,蘸了酱送进自己嘴里,要尝一尝。

    可……竟然尝不出什么味道。

    只觉得嘴里是嚼了什么东西、东西下了肚也觉得满足。但问着腥,口中却淡出了鸟来,好像在嚼蜡。

    抬眼看见小丫鬟皱了眉,似是要催他,更担心怀里的金元宝被讨回去。便忙陪了笑道:“不知怎的……吃着没什么味道——”

    却见那小姐忽然掩嘴,噗嗤一笑,眼波流转顾盼生辉:“你这蠢材。自己吃自己的心肝儿,怎么会有味道?”

    摊主听了她这话便愣住了。愣了许久许久,才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再低头一看……

    像是皮球破裂一般的,“噗”的一声响——他的衣裳从中整整齐齐地裂开了。可不仅仅是衣裳裂开了,他的……肚皮、胸口,竟也整整齐齐地裂开了!

    他张了张嘴,觉得全身忽然失掉了力气,下意识地伸手往肚子里、往胸膛中去摸——想要摸自己的心肝还在不在。然而只觉得身体里和意识中一样空荡……

    嘭的一声仰面摔倒下去,衣裳里一块形似元宝的石头和着鲜血骨碌碌地滚出去好远。

    死一般的寂静只持续了一息的时间。

    下一刻,整条街的人齐齐发出可怕的尖叫声,像是一群受了惊的鸡鸭猪狗一般四处乱窜、相互踩踏,又将街的摊位箩筐掀的漫天乱飞——抱着头争相逃命去了!

    而这声音,似乎叫那位白衣的小姐觉得吵闹了。

    她便忽然皱了眉,微微吸了一口气,而后!

    猛然发出一声尖利到仿佛利刃直刮擦着耳膜的鹤鸣、直冲云霄!!

    只这一声过后,万般声响皆绝。三条纵横长街上的人,整个坊市当中的人……悉数七窍流血、仆倒而亡,在一瞬间被震死了!

    然后,她才轻轻一跃跳下那头小黑驴,走两步踢开被开膛破肚的摊主,倚着他的小推车……用纤细白嫩的手指捻着烫好了的心肝儿斯斯文文地吃起来。

    一刻钟之后,纷乱的脚步声传来。

    五个手执长剑的剑士出现在街口。

    他们先看了看这尸横遍野的街道,又彼此对视一眼,咬紧牙关,放缓了步子慢慢走近。

    随后当先那剑士厉声喝道:“五臾剑派驻小石城修士在此——你们是哪里来的妖魔,敢在此处行凶?!”

    但白衣的女子和她的丫鬟并不理会他们,只专心地享用美食。倒是一直不说话的红衣女子在此刻开了口。她微微皱眉,也娇声呵斥回去:“五臾剑派?找的就是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臭道士!你们家掌门在哪里?给本公主滚出来!”

    那剑士冷冷一笑:“嘿嘿。竟还是找上门的妖魔?你才是不知死——我家掌门前些天刚在庆国诛杀了一个大妖,而今你们这些小妖又送上门——”

    红衣的女子听了这话微微一愣,同白衣女子对视了一眼。

    而后白衣女子站直了身子,猛地抬起手,遥遥向这五个剑士点了四下。

    便是在这四下之后,除了说话这剑修之外,他身后四人的头颅登时冲天而起,噗嗤几声泼洒出大片血液、劈头盖脸地浇了他满身!

    这剑士顿时呆住了。等反应过来了,拔腿就要逃——五人之中他修为最高,已是化境了。可那妖魔就在他面前抬手就点杀四人——

    乃是个可怕的大妖魔呀!

    可这样可怕的大妖,怎么会出现在小石城——这五臾剑派的门户了!?

    他一口气奔行出了四步,而后掐了剑决,就要驾起剑光飞遁逃命。但他身后的三个可怕妖魔竟然没有追上来。他只听到那红衣女妖远远地又厉喝道——

    “叫你家掌门知道!”

    “洞庭的公主到了!叫她将我的李郎交出来——少了一根头发,本公主灭你们满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