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豪门案中案 > 第五十章 杯欢

第五十章 杯欢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好想住你隔壁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2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那会儿刚到情报处,几乎是什么都不懂,带我的师父又是第一份的懒。这也就罢了,偏偏他不知是有什么毛病,对我神色那叫一个恶劣,每天要做一堆的杂活不说,还要受他的冷眼。

    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还记得他当时讽刺我的话,“S大?那不是本地人只要能参加高考,就能去读的学校吗?”

    “你这怎么回事?”终于有一天,副科长拍着我的桌子,十分气愤地丢给我一份文件,“你怎么连三号章都不知道盖?”

    我有些愕然地抬头,需要盖那个章嘛?可老前辈教我的时候根本没提啊!

    见我不说话,副科长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以后做什么事别自作主张,给你师傅是做什么用的?我们科可是讲究绩效的,别一天脑子那么活络……”

    活络?我脑子有你那个相好一般活络嘛。哼,上次她搞错了三年的账本你都不说什么,还拉着全科的人一起加班。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些蝇营狗苟!

    我抬头倔强地看着他,只觉得他两张嘴一张一合活像个漏气的大风箱。

    大概是我的眼光里透露了太多不屑,他青着脸,对我下了最后通牒。

    “试用期你别想着过了!”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他狠狠甩上了。周围的人聋子一般地毫无反应,高高堆起来的台账遮住了那位老前辈的脸,可我知道他分明是偷着乐。

    为什么?我的眼泪在一瞬间夺眶而出。如果人生就是这样,长得好看就可以什么都不做,那么我又何必要去努力呢?

    整整一个中午,我都躺在休息室里没有动弹。直到快两点了,才想起下午处长要来视察。人人都是神采飞扬,唯独我,没精打采地肿着两个大眼皮,谁也不看,默默地在会议室里一屁股坐下了。

    他就坐在我对面,课长正热切地给他介绍着业务。他只是淡淡地听着,突然扫了我一眼。

    “这就是新来那孩子吧。”他突然开口,打断了课长的喋喋不休。

    “什么?”可怜我那位课长,居然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看到她,我突然想起自己二十出头的时候。”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两只明亮的眼却深深地隐藏在镜片后,根本看不出他真正的心情。

    众人讶异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我身上。那些目光是如此地有重量,压得我简直抬不起头来。要知道,体制里最不值钱的就是青春,一年年的新人颜如玉,花枝缭乱里怕是连面目都模糊了。她是什么来头?仿佛这一瞬间,大家在不动声色里交了心。

    “当时真是苦极了,初来乍到,又没有什么门路,一屋子人啊,恨不得洗脚水都要我去收拾,”他温和地看着带我的那位前辈,后者窘得几乎抬不起头来,“好不容易打了自己那份饭,也还要先给师父刷碗。等到我去吃,饭早就凉了。”

    “那是他们有眼不识泰山。”课长谄媚道。

    他对此不置一词,突然扭头向我发话:“谢昭,在这里过得怎么样,还适应吗?”

    一时间气氛有些怕人。虽说欺负新人和师徒制一样都是边境保护局“自古以来”的悠扬传统,然而有他珠玉在前,谁这会儿承认自己欺负人,那就是和自己前途过不去。我瞥了一眼那位前辈,只见他一张肥脸肿得通红,恨不得毛孔都大了一圈。

    那位副课长也有些急了。众所周知,现在是他扶正的关键时期。一个苛待下属的恶名流出去,那十有八九是要泡汤的。

    “我在这里很好。”我咬了咬牙,拼命地将那声呜咽咽进肚子里去,“大家都非常照顾我。”

    那声音由于哭哑了嗓子的缘故,活像是什么东西有气无力的*。配着这声音说出来的好话,人信了才有鬼。我说完了才发现这里面的讽刺意味,不由得心底一沉:当面打脸,我在这里以后怎么活?

    “好,好。”他点头微笑,似乎根本没发现个中奥妙,“今天就到这里吧。”

    从那一天起,我的日子便很好过了起来。估计是大家有疑虑,怕我又是谁大舅子的三姨妈的干娘这种亲戚,一时居然也肯教点业务,说点温和的话。至于后来调走,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我一直记得,”我望着他,无端地百感交集,几点雨点般的水迹簌簌地落在桌上,“是您帮助了我。”

    他原本带着疑虑的眼神变得温柔,仿佛我的这番话让他忆起来曾有过的温情岁月,“是啊,这么多年了。”

    后来我们不曾再说些什么。来自海岸料峭的风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只是伏在落地窗玻璃上发出若有若无的耳语。香草奶油温柔地在唇舌间融化,但凡有的一丁点苦涩也是来自巧克力曲奇的温柔回甘。

    他已经走了,只留下我一人坐在那里品味一壶大吉岭红茶。原来放纸条的地方已经空无一物,他带走了它。

    我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看啊,这多么像一段旧时代的瑰丽传奇,他救了她,他成全她。我也曾有过那样的迷梦,直到我了解他与那位副科长是死敌,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借力打力。直到他一次又一次若有若无地利用,让我心如死灰再毫无幻想。记忆是打在照片上的柔光滤镜。再怎么样的辛酸无奈,隔了多少年的岁月望过去,就成了泛在污水上的那层光,五光十色地掩盖了那泥水潭的脏。

    你的心里有没有一个人。

    那个人啊,他站在那高处不胜寒。而你只好这样奋力搏杀。因为你想看到他的笑容。你想抚平那紧锁的眉。你想起那古代的骑士和王后。你想起姬宫涅为了笑容葬送了一个世系。从前你觉得这种人是愚不可及。现在回首却看千灯如月,只是在想,你们懂什么。

    反正你现在懂了,小百合反复对镜练习打开扇子的动作,拉莫尔请求把他的头颅珍藏。千百年来的物语传奇一一在你的脑海里闪回,有些笑容比光芒更耀眼,有些事情比权衡利弊更重要。

    这荒谬的世间,还有什么可以相信,又有什么可以依偎?独自行走于黑夜如鬼魅,叹息,你疲惫地趴在桌子上睡着,嘴角却挂着笑意。

    你调笑着把各种名字挂在嘴边,却只有那个名字如同诅咒刻画在心里。他们都在观望你最后会花落谁家,你的眼睛里只有凉薄,你自带寒霜生人勿近。你自以为看破红尘再不肯为谁低头。

    你却还是半跪于阶下,用你的剑宣誓效忠。有的时候会觉得真是赔本的买卖,容与命你都给了这一个人,不知亏不亏?

    你怕的要死。你低头都不敢看他,你哑口无言,静默再静默。他们说,爱比杀人重罪更难隐藏,因为爱情里有正午的阳光。是这样吧,你怕抬头就暴露。

    不能说,说了就是错。不可讲,是暗夜里绽放的罂粟花啊,是你写过的氯胺酮,古柯碱,那些带着无数碳原子链的毒剂。

    你想象着有一天,你终于能够坦然地抬头告诉他,我尊重您,在每一个沮丧崩溃的时刻,我都会想起您。在每个畏惧的时候,我会念起您的名字。

    你买了那么多的专业书籍。那些枯燥的卷宗,睡不着的时候,你爬起来裹着被子慢慢地念。你时而亢奋时而沮丧,你不知道你是不是也中了毒,被麻黄碱迷惑了脑子。

    我只是在想,就这样,让我陪在您的身边吧。看这沧海横流的尘世,看这冰雪纷飞的北国和千里花开的南方。这浮华从来不能遮住你的眼睛,你在乎的总是停留在奇怪的地方,我的死穴是感情。

    要不,何必为了那微薄的薪酬,如此辛苦?爱情,才是这世间,最残酷的毒药啊。

    后来的事情,无非是走向了千篇一律的烂尾。只是多少年来,我一直记得那一天。那是个下午,漫天的烟霞是那么好看,浅蓝,烟紫,桔红。风很暖,天很晴。惨白灯光下的走廊沉寂肃静。我走出门,却看到迎面走来一个人,他的样子并不清秀,于是我也毫无兴趣。可能是什么来办事的人吧。我想。

    他只是这样漫不经心地看着我,却没停下匆匆而去的脚步。然而他身上有什么不容置疑的气息打动了我。于是我平生第一次对长相一般的人发生了兴趣,我指着他的背影,拉过同事问道:

    “他是谁?”

    “我们的新上司。”

    谢你赐我一场空欢喜,也谢我以高贵的方式爱过你。

    苏氏的股票又开始回涨,一场风波似乎就此平息。眼前唯一要做的,似乎就是等苏三保释出来了。

    唉,我是不是应该事先去做个SPA,保养保养呢?我正对着镜子,为自己憔悴的脸伤脑筋,却听到门响,有人在扭动钥匙。

    苏三就这样猝不及防地出现在我面前。他看上去比以前更瘦了,眉眼里除了疲惫,还有一种我非常陌生的寒意。

    “你回来了?”我对着他勉强一笑。

    “今天一早,我舅舅被工作组的人带走了。”苏郁芒两只手交叉在胸前,不冷不热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