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犯错

作者:楚千尘顾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弃宇宙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飞剑问道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

一秒记住【笔趣阁 www.bqg24.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现在的局势摆在这里很清楚了。

    乌诃迦楼在长荆镇伏击了昊国使臣,除了安达曼郡王外,当时恐怕没几个活口。

    而现在,安达曼郡王又死在了他们大齐金吾卫的手里。

    这种情况下,就算大齐告诉昊帝乌诃度罗,长荆镇之伏与大齐无关,乌诃度罗也不会信的。

    无论乌诃迦楼是有意还是无意,一切都不重要了,乌诃度罗恐怕已经恨上了大齐,不可能再合作了。

    就算乌诃度罗暂时忍下这口气,再言合作,恐怕两国皇帝都不会相信彼此了。

    在彼此完全不信任的前提下,即便合作,也是又一场尔虞我诈,迟早会彼此撕破脸!

    所以——

    顾南谨不由望向了窗外,天空中的洁白无瑕的云层仿佛那白色的僧衣似的,不染尘埃。

    所以,他就只能和乌诃迦楼合作了。

    不然,若是等到乌诃度罗平定了整个昊国,转而将矛头直对大齐,届时他再来思考应对之策的话,那就太被动了。

    对大齐最好的方式,就是用乌诃迦楼的存在牵制住乌诃度罗,让昊国的这对叔侄先内斗,无论到底谁胜出,那么昊国都势必有一定程度的折损。

    大齐才能在坐观两虎相争的同时,休养生息。

    为了让乌诃迦楼有与乌诃度罗一斗的资本,大齐就得适度地提供乌诃迦楼一些帮助。

    顾南谨的眸色随着思绪越来越深邃。

    他在棋盒中抓了一把,那些棋子彼此碰撞,发出些许声响。

    他微微抬臂,以修长的手指将白子拈在半空中,似是犹豫了一下,终于把白子落下。

    “啪!”

    清脆的落子声似乎在宣誓着什么。

    乌诃迦楼去岁在大齐待了好几个月,顾南谨负责招待他,与他有过很多次接触,而且,他也曾多方调查、了解过这个人,对他的人品还是有所了解的,所以当初,顾南谨才会一力支持把安乐嫁给乌诃迦楼,促成两国联姻。

    说句实话,顾南谨觉得乌诃迦楼的人品远盛如今的这位昊帝。

    顾南谨豁然开朗,心里有了决定,潇洒地捧起了茶杯,郑重地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孤以茶代酒谢过皇叔了。”

    此时,茶水温热适口,顾南谨就将茶水一饮而尽,以示敬意,心里感慨着:九皇叔看得太透、也太明白了。

    也正因为如此,九皇叔根本就不愿意、也不屑与父皇虚以为蛇。

    再想到皇帝,顾南谨的神色愈发黯然,叹道:“九皇叔,今早太医又给父皇会诊了,父皇的病情更严重了。”

    他说这句话多少是带着一些试探的意味。

    对此,顾玦不置可否,只是又拈起了一枚黑子,然后落下,简简单单的动作就有种举重若轻的气度。

    这一子落下后,棋盘上黑子的败势轻轻巧巧地扭转了过来,与白子几乎势均力敌。

    顾南谨一边打量着顾玦的神色,一边接着道:“太医说,父皇气血两亏,阴阳两虚,五脏衰退,只会日暮西下”

    顾南谨说得委婉,但是任谁都能听出来,太医觉得皇帝已经没救了,也就是数日子的事了。

    他斟酌着言辞又道:“九皇叔为大齐立下了赫赫军功,孤是记得的。”

    过去这一年,顾玦游离于朝堂之外,只管北地的军政以及他手下的玄甲军,其他的事一概不管。顾南谨是想问顾玦,若是皇帝驾崩,那么他愿不愿回朝助自己一臂之力。

    大齐与南昊的这场博弈,现在主动权在大齐手里,而他与顾玦的这场博弈,主动权则在顾玦的手里。

    一切就看顾玦到底怎么想,顾玦想怎么走这局棋

    顾南谨心里其实没底,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

    顾玦又是一笑,笑容清浅,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我姓顾。”

    顾南谨咀嚼着这三个字,心下顿时松了一口气。

    “顾”这个姓氏带给了他们尊贵,让他们这些顾氏子弟天然就高人一等,也同时背负着巨大的责任与压力。

    因为他们姓“顾”,责无旁贷,所以九皇叔顾玦会在十五岁的稚龄奔赴北地战场,既是为先帝分忧,也是为了大齐江山。

    顾玦姓顾,心里自有他的一杆秤。

    顾南谨心定了不少,郑重地对着顾玦揖了揖手,然后邀请顾玦留下用膳。

    顾玦没留,不过,倒是没拒绝顾南谨赠点心给沈千尘的好意,御膳房的点心确实不错,重点是沈千尘爱吃。

    当顾南谨亲自把顾玦送出屋时,他停在廊下,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九皇叔,安达曼郡王不惜冒险追到兖州的目的到底为了什么?”

    仅仅是为了楚千凰吗?

    顾玦淡淡地斜了顾南谨一眼:“你不是有答案了吗?”

    他这一眼平静无波,却让顾南谨感觉里里外外都被对方给看透了。

    说完,顾玦就悠然迈下石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顾南谨怔怔地望着顾玦离开的背影,方才睿亲王告诉他,安达曼劫持了楚千凰时,他也很震惊。

    他忽然就想了之前皇帝把联姻的人选从安乐换成袁之彤时,安达曼郡王明明义愤填膺,最后却轻轻巧巧地接受了。

    莫非,安达曼之所以答应得那么爽快,是因为他想要楚千凰?!

    他觉得楚千凰的价值大于安乐,也值得他冒险追到兖州?

    顾南谨惊疑不定,觉得这个猜测实在是太过大胆,太过不可思议了。楚千凰不过是一个姑娘家,一个普通的侯府千金而已,她能有什么价值值得昊国觊觎?!

    当顾南谨回过神来时,前方已经没有了顾玦的身影,他转身又回了书房。

    顾玦离开东宫后,就又在一道道灼灼的目光中离开了皇宫,与此同时,顾玦在东宫待了半个时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传开了。

    顾玦返回宸王府的时候,已经快申时了。

    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他从东宫带回来的点心拿去厨房热一热。

    他自己则去了校场。

    今天楚云逸去了军营,所以校场里只有沈千尘一个人。

    她正在那里练习射箭。

    “咻!”

    她的立箭依旧很稳,每一箭都可以从百步外射中靶心,十箭下来没有一箭失手。

    她又从箭囊中抽了一箭,笑容可掬地转头看向顾玦,闲聊地问道:“太子怎么说?”

    顾玦长话短说:“他问起了乌诃迦楼。”

    沈千尘眯眼笑,戏谑地说道:“这个太子也没蠢到家。”还知道联想到乌诃迦楼身上。

    沈千尘搭箭拉弓,松弦时,又随口问了一句:“和尚人呢?”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这一箭又射中了靶心。

    “他回南昊了。”顾玦抚掌作为对她这一箭的称赞,含笑道,“他的人脉全在南昊,也是时候给那些人递个消息了。”

    现在这个时间点刚刚好,那些意志不坚定的墙头草应该早就按捺不住地向乌诃度罗投诚了,剩下的那些人至少对乌诃迦楼父子还算有几分忠心。但是,那些人也不可能无止尽地等下去,乌诃迦楼必须要去给他们吃一颗定心丸。

    “我能给他做的都已经做了,接下来,就得看他在南昊能做到什么程度了。”顾玦神态平静地说道。

    沈千尘也明白这点,随手弹了下弓弦,弓弦嗡嗡作响。

    乌诃迦楼是昊人,顾玦可以与他合作,互利互惠,却不可能替他去夺回皇位。乌诃迦楼也是聪明人,不可能让顾玦这么做,否则,顾玦与他之间的关系就不再是对等了,他就是复辟夺回昊国的帝位,也会被人质疑他是齐人的傀儡。

    沈千尘忽然朝顾玦逼近了一步,两人面面相对,她扬起了小脸,鼻尖对着他的鼻尖,相距不到半尺。

    她拿弓的手背在了身后,用俏皮的口吻笑眯眯地说道:“别管那个和尚了,你管管我吧。”

    她半是娇纵半是撒娇地噘了下嘴,饱满丰润的樱唇娇艳欲滴,两边唇角微微翘起,仿佛能牵动人心,让人也不由跟着她一起笑。

    似乎有一片娇嫩的花瓣静静地落在心头,顾玦的心都荡漾起来,随着花瓣的落下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旖旎的笑意氤氲在眼角眉梢。

    “你想我怎么管?”他的声音温柔沙哑,低低地,磁磁地,说话时,他的头伏低了一些,鼻尖若有似无地蹭上她的鼻尖。

    “陪我玩啊。”沈千尘弯了弯唇角,声音又娇又软,“我最近在练骑射,王爷要和我比比吗?”

    顿了下后,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理直气壮地又补了一句:“不过,王爷你得让让我才行。”

    她心里暖暖的,甜甜的,只想撒娇,似乎似乎知道自己被偏爱,所以有足够的底气去撒娇、去骄纵。

    “怎么让?”顾玦挑眉问她,好笑地垂眸看着她。

    沈千尘从马尾上解下了一条红艳艳的丝带,然后指了指顾玦的眼睛:“你蒙眼!”

    她笑得更愉快,也更狡黠了。

    “至于彩头嘛,”她的眼珠子又转了转,透着机敏和灵气,“要是我赢了,就把你书房里的那副孙存之的画给我吧。”

    顾玦:“就这些?”

    于是,沈千尘“刁蛮”地又补了一样:“你书房里那颗照明的夜明珠也给我。”

    既然要比骑射,当然需要马,于是,琥珀和惊风分别把枫露与绝影牵了过来。

    琥珀面无表情地看着小两口耍花枪,事实上,王妃哪里需要靠比试赢彩头,她想要什么宝贝,王爷会不给呢?!

    偶尔,琥珀也会怀疑王爷说不定连兵符也敢给王妃!

    校场的那些靶子是本来就摆好的,因为不仅是沈千尘在练骑射,楚云逸也在这里练习骑射。

    沈千尘抓着红色丝带,兴致勃勃地说道:“我给你蒙眼睛。”

    她站到了顾玦身后,根本就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踮起脚用手里这条两指宽的大红色丝带蒙到了他的双眼上,同时警告道:“别动!”

    顾玦很听话,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千尘小心翼翼地打了一个完美的蝴蝶结,然后再绕到顾玦的正面,又踮起脚,抬手稍微调整了一下丝带的位置,确定他的眼睛蒙得很严实了,这才满意地笑了。

    鲜艳的大红色丝带与顾玦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衬得他高冷的眉目柔和了三分。

    他就这么负手而立,袍裾被风吹起一角,气质清淡高雅,沉静如水,有种不染尘世的气质。

    沈千尘愉悦地抿唇窃笑,不发出一点声音。

    有好几回顾玦都用手蒙住了她的眼睛,当下,她不明所以,今天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提出这个提议,不过,现在她似乎好像仿佛有些明白他为何么要这么做了。

    沈千尘的目光又在顾玦的面庞上流连了一番,这才道:“好了!”

    于是,顾玦终于可以动了。

    两人各自上了各自的马,由琥珀击掌给他们发号令。

    “啪!”

    号令一发,绝影就一马当先地飞驰了出去,完全不懂何为谦让,马背上蒙着眼的顾玦行动自若,抽箭,搭箭,拉弓,最后放箭。

    他的动作一如平日般顺畅,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

    一圈跑下来,每个人都各射五箭,顾玦箭箭射中了靶心。

    相比之下,沈千尘就相形见拙,她射出第五箭已经比顾玦落后了两个马身,而且她的五箭只是射中靶子而已,与靶心相距甚远。

    就算是顾玦蒙着眼睛,这场比试都毫无悬念可言,毕竟两人的实力相差太远。

    惊风完整地看完了这场比试,在心里暗暗吐槽:要不是苏慕白,王爷想娶到王妃恐怕会很难,怎么就不知道让让王妃吗?!

    惊风觉得他以后对苏慕白的态度得好一点。

    输了比试的沈千尘心情却很好,还策马跑到了顾玦身边,炫耀道:“王爷,你看,我每一箭都射中靶子了。”

    顾玦扯下了蒙眼的红绸带,含笑环视着场上的五个靶子。

    两人方才选用了不同的箭,差别在箭羽的颜色,一个是黑色箭羽,一个是白色箭羽,因此结果一目了然。

    顾玦先下了马,然后把沈千尘也从马背上抱了下来,扶着她的腰,等她站稳,他的手都没有退开。

    两匹马又被琥珀与惊风牵走了。

    顾玦似乎现在才想到了彩头的事,问她:“那我的彩头呢?”

    沈千尘神秘兮兮地抿唇笑,笑弯了一对眼,对着他招了招手,似乎在示意他附耳。

    顾玦从善如流地俯下身,把一侧耳朵凑向她的嘴唇。

    她踮起了脚,仰着小脸,西斜的春日斜斜地洒下一片璀璨的阳光,把她莹白的小脸温柔地点缀了一番,明媚动人。

    她飞快地在他下巴连着耳垂的位置亲了一下,然后像灵活的兔子似的转身就跑,仿佛有什么人在后方追着她似的。

    这又是一个一触即退的轻吻。

    不同于前两天,她隔着衣裳吻了他胸口的伤疤,这一次,她主动亲吻的是他的肌肤。

    如果说,那两天前的那个吻代表着怜惜,那么今天这个吻呢?

    顾玦抬手摸了摸方才她亲过的位置,又去看那条抓在他手指间的红色发带,勾唇笑了,笑意浅浅。

    春风习习,风吹得那发带缠上了他修长的手指,缠绵入骨。

    宸王府中,气氛温馨;另一边,皇宫中却是氛围压抑。

    顾南谨把睿亲王、袁之彤以及包括楚千凰在内的媵妾等全都留在了宫里暂住。

    顾南谨反复把长荆镇以及兖州驿站内那一晚发生的事问了两遍后,睿亲王、许副指挥使以及礼部郎中就回去了,但是袁之彤和两个媵妾还留在了宫里。

    楚千凰走到了房门这里,却被守在檐下的两个小內侍拦住了。

    “我想见贵妃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楚千凰昂着下巴,傲然道。

    其中一个小內侍回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没好气地说道:“楚姑娘,太子殿下有吩咐,请回屋吧。”

    他对于楚千凰刚才的那句话充耳不闻。

    楚千凰:“”

    楚千凰根本笑不出来,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几乎咬碎一口银牙,只好又转身回了屋。

    她知道她等于是被软禁在了宫中。

    楚千凰想不明白太子为什么把她留在宫中,也想不明白太子到底有何用意。

    她更没想到的是,已经近两个月过去了,皇帝的病居然到现在还没好,甚至还每况愈下,朝政竟然完全把握在了太子的手中。

    刚回京那天,她还曾奢望二皇子听说她回来的事,会来看她,或者楚贵妃会召见她

    可是三天过去了,她像是被遗忘了在这里似的,根本无人理会她。

    楚千凰独自回到了房间里,屋子里只有她一个人,空荡荡地,静悄悄地。

    自打穿越到这个世界后,楚千凰就是孤独的,在这个遥远的异世界,她一直觉得自己格格不入,没人理解她,所以想找到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地方。

    除了姜姨娘外,抱琴是对她最好的人,可是抱琴死了,死在南昊人手里,死在了驿站中。

    她的身边再没有亲信可用。

    这一瞬,楚千凰感受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孤寂,心更慌了。

    她又想起了在兖州驿站的那一夜,安达曼郡王怒气冲冲地斥责她:“你不是把弓给了大齐皇帝了?乌诃迦楼拿着你的弓,让我们几乎死绝!”

    “”

    “楚千凰,你别把我当傻子了!”

    当时,安达曼的声音那么义愤填膺,杀气腾腾,至今回想起来,楚千凰犹觉得胆战心惊。

    她是死里逃生了一回!!

    可是——

    “怎么会这样”楚千凰近乎呢喃地轻声自问着,焦躁地在屋内来回走动着。

    她心里有无数的疑惑,任她绞尽脑汁地反复思索,都得不到答案,她觉得她就像是一只被黏在蛛网上的小虫子似的,怎么挣不脱蛛网。

    一切似乎都脱轨了,变得和她的梦不太一样了。

    梦里的太子顾南谨虽然能干,但是太过愚孝,所以皇帝一次次地打压他,他却不思反抗,最后被皇帝所废最后英年早逝,这应该是几年后的事。

    可现在,太子显然已经掌控住朝堂,皇帝却像是油尽灯枯了。

    局势怎么会颠倒过来了!!

    楚千凰心里很慌,停在了一扇窗户前,望着南方的天空,心里怪上了安达曼郡王。要不是他追去兖州找她,要不是睿亲王他们看到安达曼把她掳走,根本就没人会怀疑到她身上。

    万一,她和昊郡王的那些交易被太子知道的话

    楚千凰伸手紧紧地抓住了窗槛,手背上浮现根根青筋,她简直不敢想下去,心脏越跳越快,越来越慌。

    武器和农作是一个国家的立国之本,本来她以为自己要离开大齐,所以无所畏惧,但是现在,楚千凰不能不怕。

    这一夜,楚千凰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第二天一早,楚千凰就发现隔壁的屋子有了动静。

    她走到房门时,就看到了袁之彤和另一个媵妾也离开了,她们的大丫鬟一边走,一边还在交头接耳地说着话,说她们终于可以出宫了。

    一些对话零零落落地被风送进了楚千凰的耳中。

    这下,被留在宫里的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楚千凰觉得近乎要窒息了,当晚又没睡好,明明疲惫不堪,却怎么也没法入睡。

    等到下一个早晨,楚千凰终于走出了这间屋子,被领去了东宫,这时,她的眼睛下已经是一片青影,既疲惫又憔悴。

    她被带到了东宫的一间配殿里。

    殿内除了顾南谨以及一个小內侍外,别无他人。

    角落里点着一个三足麒麟纹白瓷香炉,香炉中袅袅地飘出缕缕青烟。

    这香味钻入楚千凰的鼻尖,她觉得这香味浓郁让她心口憋闷。

    顾南谨穿着一件金黄色的四爪蟒袍,头戴紫金冠,相貌英俊,气质儒雅高贵,和气中又透着一丝丝疏离以及高高在上。

    楚千凰束手束脚地给顾南谨行了礼。

    她拿不住太子为何找她,也不敢轻易开口,低眉顺眼地看着从裙裾下露出的一对绣花鞋。

    顾南谨也不急着开口,也没让楚千凰免礼,慢慢地喝着茶,气度雍容。

    殿内,寂静无声,空气似乎凝滞。

    片刻后,顾南谨问道:“睿亲王告诉孤,安达曼郡王是去找你的?”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平静得听不出喜怒,语速慢条斯理地,但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力,似有一记轰雷在天际响起似的。

    “”楚千凰忍不住就抬眼看向了坐在窗边的顾南谨,然后又垂下了眸子,原本就忐忑的心愈发无措,似有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

    就听顾南谨的声音又响起:“安达曼冒这么大的风险去驿站‘接’你,总不至于是想拿你来威胁大齐吧?”

    “这个问题你可以想清楚了再回答,孤有的是‘耐心’。”

    顾南谨的语气很平静,可他越是平静,越是让楚千凰摸不准他的深浅。

    因为她的那个梦,楚千凰一直对这位太子殿下看不上眼,觉得他也不过是一个随波逐流的炮灰,也就是因为大齐太子的身份,让他在这个以乌诃迦楼为主角的世界中,不时被旁人提起。

    之前,她当公主伴读时,也不是没和顾南谨说过话,但是每次三公主安乐都在场,也就是几句闲话家常,这还是第一次,楚千凰真正意义上地面对这位尊贵无比的大齐太子!

    此刻,她才发现,太子带给她的威压竟然远胜于皇帝。

    是她错了,她因为那个梦而小觑了太子,她忘了她现在所处的这个世界不同于她来的地方,在这里,皇权与父权都是不可挑衅的,于太子而言,皇帝是父也是君,在双重威压下,太子才会毫无反手之力,沦落到梦里的结局。

    而她又一次犯了轻敌这个致命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