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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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论外面的人怎么想, 林森淼从自己开始走向阵法的时候, 就没有犹豫。
即使那些原本支持他的人在白永安的挑拨下开始动摇, 但是这并不是促使林森淼来救林潜渊的原因。
林森淼向来不怎么在乎自己的名声，除非跟亲近的人有关, 即使是身上泼满了脏水他也不屑于解释。
若不是这样, 林森淼一个阵法大师兼丹师, 在异界也不会让蟾月楼名声坏的跟邪魔歪道有的一拼。
林森淼一踏入阵法, 便感觉自己立刻跟这个阵法有了联系, 只要他开始破阵, 阵法产生的任何一分伤害, 都会反馈到他的身上。
“怎么样？蟾月楼楼主，这个阵，你能破吗？”
一个阴鸷的声音响起，亓官令在阵法里终于露出了自己的痕迹。
“一个残魂, 还是管好你自己吧。”林森淼早就想到是他在搞鬼，因此听到亓官令的声音时仅冷笑一声, 没有理会亓官令, 而是率先查看了一下阵法里的情况。
亓官令既然用林潜渊和这种阵法来对付他, 就说明这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敢正面对付他跟亓官旭。
林森淼一直都防备着亓官令，除了章宓芳之外，章晋之和章老爷子身上也都带着他精心准备的阵法。
只有唐棠，因为一直住在唐家，并不在林森淼的保护范围内。
阵法中, 林潜渊处在阵眼的位置，浑身血气被源源不断的抽了出来。而被白家捉过来的唐棠正躺在一边，昏睡过去。
因为这个阵法是亓官令借由林潜渊和林森淼之间的血缘关系来对付林森淼的，所以对于唐棠并没有太大的事伤害。
林森淼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唐棠的情况，他不能冒然走近阵法中心，因此想了想便把一直待在他储物戒指里的符离放了出来。
“听我的指令，把唐棠带出去。”
符离刚被放出来还有些茫然，但是看清唐棠的状况，眼神很快便坚定起来：“好，唐棠交给我。”
说着，他按照林森淼在自己脑海里的指示，一步步小心翼翼的进入阵法中心，而后变大了身体，将唐棠驮在了背上。
临走之时，符离看了一眼唐棠身边正在承受煎熬的林潜渊，他敏锐的感觉到这人跟林森淼之间的血缘关系，因此停了一会儿，以为林森淼会下令让他来救林潜渊。
但是，林森淼却直接向他指出阵法的出路。
亓官令看着符离把唐棠带走，并没有费心阻止。操控整个阵法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况且之前他把唐棠捉来，也只是为了引林森淼过来罢了。
不过，亓官令着实没有想到，林森淼竟然真的进入这个阵法来救林潜渊。
他从白永安口中听到林潜渊和林森淼父子之间的纠葛之后，就压根没有指望林森淼会来救林潜渊，如今林森淼干脆利落的进来了，倒让他有些谨慎。
看了看已经开始逐步破阵的林森淼，亓官令冷笑一声，抬手撤掉了阵眼处对林潜渊的折磨：“林森淼，你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这个时候还来救你父亲，看来你心底还是一直对这个父亲抱有憧憬吧？”
是这样更好，如果林森淼的内心有弱点，那么便不需要等到他肉身力量衰弱的时候，他便能趁机占据林森淼的这具身体！
到时候，通过对林森淼血脉的掌控，林森淼就完完全全成为他操控的傀儡，以后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异界，都将是他亓官令的天下！
听到亓官令的话，林森淼并没有回答，他一心二用，一边指示着符离带着唐棠从阵法中离开，一边开始一步步拆解起亓官令的阵法。
破阵，对林森淼来说并不难，但就因为这样，才使他陷入这种危险至极的境地。
林森淼每破解一个阵符，浑身的血气就被阵法吸走一部分。当破除第一层阵法的时候，林森淼的脸色已经开始变得苍白起来，甚至连修为都开始跌落。
亓官旭在阵法外密切关注着林森淼的气息，此刻一双灰眸已经晕染成了黑色。
现在，无论是林潜渊还是亓官令出现在他面前，都会立刻被这个暴怒的男人撕成碎片。
跟林森淼一起来白家的修真界中人，此刻见他迟迟不能从阵法里出来，都焦急的在阵法外踱起了步。
钟会长和凌姬这些修为较高的修士，现在都浮在半空中，低头看着阵法中破阵的少年。
这个阵法一共有五层，林森淼刚刚破解了第二层，脚步就踉跄一下，嘴角立刻溢出一丝鲜血。
这一幕看得钟会长等人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但是林森淼眉头皱都没皱，擦掉嘴角的鲜血，继续开始破阵。他这个态度，让控制阵法的亓官令都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林森淼还没恢复到全盛时期的修为，他怎么有胆子当真来破这个阵法？
钟会长在上方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人说道：“没想到……林少爷虽然言语上不说，但是对这个父亲还是放心不下。”
听到他的话，瘫坐在旁边的林奶奶当即怒骂一声：“放屁！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他就不该放心不下！就算天底下谁都有理由去救林潜渊，也不该他去……不该他去啊！”
林奶奶早就老泪纵横，林潜渊再不是个人，也是她儿子，林奶奶当然想去救他。在场这些有本事的人，她都能一个个磕着头去求他们救林潜渊。
但是……她唯独对林森淼说不出这种恳求的话。
有人去劝林奶奶：“老太太，您别伤心了，林先生也是一片孝心，而且子救父，本就是天经地义……”
没错，知道林森淼进入阵法是冒着生命危险之后，他们的确对刚刚自己催促林森淼的行为产生了愧疚。
但是即使是担心林森淼的安危，他们也不觉得林森淼去救自己的父亲有任何不妥。
毕竟这可是林森淼的亲生父亲！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作为儿子去救父亲，不也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但是这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林奶奶啐了一口：“你、你们这群事不关己的东西懂得个屁！”
这人被林奶奶骂得一头雾水，那边张五已经拿着一沓文件走了过来，他走到阵法前，朝着阵法恭恭敬敬的拜了下去。
这一拜，是感激林森淼对他的再造之恩。
看亓官旭的脸色，张五知道林森淼绝对遇到了生死危机。
三拜过后，张五站起身来，朝着阵法周围的众人说道：“此次林少爷遇到了如此大的危机，我张五蒙受少爷恩情，却帮不了半分忙。这里是林家与白家二十年来的纠葛，交给诸位。就算林少爷出阵之后要因此责怪我，我也不忍诸位在此刻再误会少爷。”
听到张五的话，林奶奶别过头去，一脸羞愧。
而先前懵懂的众人，也接过文件，开始细细的看了起来。
这份文件里将林潜渊当初出轨，还妄图掐死自己亲生儿子的事情都写得一清二楚。更别说之后白琳琳谋杀章宓芳，林潜渊为了名声要把正值高三的林森淼退学，以及不惜杀害自己亲生母亲的事了。
甚至连林家二老每次去骚扰章宓芳母子的事情都有记录。
而且张家下了大力气，每一条记录后都找到了当年的证人留下手印佐证。有当年目睹林潜渊把林森淼带走的医生，也有当初作为林潜渊走狗的郭敬安。
“我是林少爷的手下，诸位要是怀疑这份文件的真实性，大可以询问这位林老太太，看看林少爷是否有义务来救阵法里的这位林潜渊先生！”
张五补充了一句之后，就站到亓官旭身后待命。
林奶奶捂着脸泣不成声，显然佐证了这份文件的真实性。
二十年来，林森淼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父亲的温暖，却是一次次承受着来自身边至亲之人毫不留情的伤害。
他在学校里待在林潜渊身边整整三年，都没被林潜渊这个父亲认出身份。
然而，在他身份揭露的一瞬间，得到的却是被自己憧憬多年的父亲退学的消息。
在看到林潜渊当初妄图掐死刚出生的林森淼的时，凌姬就不由骂了一句：“猪狗不如！就连我们妖族，也知道什么叫做血脉亲情！”
陆陆续续看完这份文件，几乎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血脉亲情？
林潜渊作为父亲对林森淼没有半点情分，简直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他们不由扪心自问，如果他们是林森淼，现在能做到冒着那么大的危险去救林潜渊吗？如果他们是林森淼，被人以血脉亲情为理由逼迫，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分明是拿着这个孩子心理最渴求又最得不到的东西，当做胁迫他去救人的工具。
之前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把把锋利的刀，硬生生的插进林森淼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林奶奶刚刚说的没错。
在场所有人都有理由去救林潜渊，即使是出于同类之间的同情，但是……唯独林森淼没有。
他到底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不解释，不反驳，一步步踏入这个为他设好的局，去救那个伤害了他足足二十年的父亲？
不仅仅是外面的人疑惑这个问题，阵法中的林潜渊，乃至亓官令同样不解。
林森淼已经走到了第三层，现在他的气息已经极为衰落，破阵的动作也慢了下来。但是他的眼神却是越来越坚定，心也越来越宁静。
林森淼从来没有这样平静的面对过他跟林潜渊的关系。
张五之前拿出的资料都是林森淼重生回来之后发生的事，他们并不知道在上一世，林森淼被白逸风推下去之后，仰头看到天台上林潜渊的身影，看到自己亲生父亲因为自己身死而露出的笑容时，心里到底是何想法。
在林森淼的少年时代，一直为了受到父亲的青睐而努力着。
父爱的缺失，以及来自父亲的伤害，永远是他生命中不可挽回的一根刺。
在阵法上空，已经围了密密麻麻的人，他们关注着林森淼的状况，并且讨论着如何把他救出来。
阵法里林森淼走完了第四层，亓官令看事情不妙，已经着手在第五层阵法内继续布阵。
但是在第四层，林森淼终于跟林潜渊近距离的碰了面。
“你……为什么……”林潜渊整个人形容枯槁，看着林森淼的目光极为复杂。
从前，他忽略这个儿子，后来觉得他碍眼，想要把林森淼除掉。再后来，知道白琳琳的下场后，林森淼在林潜渊眼中已经跟恐怖挂钩。
自从林爷爷死了之后，林潜渊开始感到了愧疚，因此知道有人要用自己来威胁林森淼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
他知道，即便是他死了，也威胁不到自己这个儿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森淼竟然来了。他明知道这是个局，明知道那么危险，还是来了。
林森淼盘腿坐着修整了一下，他看了看林潜渊，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来救你，别想多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把你当成我的父亲。”
在阵法上空的人们，听到林森淼这句话，不知为何心里立刻酸的厉害。
修整片刻之后，林森淼再次站起来破阵。
他的话语镇定而平静，好似终于跨过了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一个坎：“林潜渊，曾经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报复你。你这人沽名钓誉，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连至亲之人的性命都不顾。但是，当初白琳琳买凶谋杀我母亲时，你不是主谋不是帮凶，只是见死不救。”
甚至前世也是白逸风把他推下了楼，而不是林潜渊，他也只是见死不救。
“所以，即使你对我没有一丝情分，还妄图坏我前程，但是你还没有坏到要死的地步，至少，你不该因为我而死。”说着林森淼虚弱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苦笑又似乎在嘲讽，“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想要报仇，不想做也做不到绝对的公正。但是……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阵法上空的众人，只看到下方身形都有些摇晃的少年抬起了头，一双猫瞳清澈至极。
他说：“作为父亲，你什么都没教给我。但是，你的存在，给我画下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我林森淼，不想成为跟你林潜渊一样的人。”
所以，即使在异界最孤独，最偏执的时候，林森淼也没有越过最终的底线，他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他在心里一直留存着最基本的道义。
这次，林森淼救了林潜渊。
他和林潜渊之间终于永远的画上了一条线，二十年来，林潜渊给林森淼留下的所有阴影，一朝消散。
阵法旁的亓官旭微微睁开了眼眸，灰眸中尽是感慨和骄傲，这是他的对手，也是他的爱人。
看着阵法里的少年，上空的钟会长等人，心里也是升起一股由衷的佩服。
有强大的力量，有刻骨的仇恨，林森淼心里的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靠着力量自诩正义，随心所欲的复仇，而是从仇恨中拉出一条底线，限制住自己的行为。
这少年清清冷冷，乍一见面总会让人颇为不喜。但是只要稍作停留，就能在这个少年身上看到最稀有的人性闪光。
他一辈子过的算是坎坷凄惨，却能依旧保有一颗玲珑通透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依然是蕃茄呀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玖玖家的wifi 9瓶；一只无聊肥宅在线冲浪、煜?尼、骁亦若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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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官令既然用林潜渊和这种阵法来对付他, 就说明这人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不敢正面对付他跟亓官旭。
林森淼一直都防备着亓官令，除了章宓芳之外，章晋之和章老爷子身上也都带着他精心准备的阵法。
只有唐棠，因为一直住在唐家，并不在林森淼的保护范围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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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脉亲情？
林潜渊作为父亲对林森淼没有半点情分，简直说是仇人都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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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林潜渊整个人形容枯槁，看着林森淼的目光极为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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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林爷爷死了之后，林潜渊开始感到了愧疚，因此知道有人要用自己来威胁林森淼的时候，他还松了口气。
他知道，即便是他死了，也威胁不到自己这个儿子。
但他万万没想到，林森淼竟然来了。他明知道这是个局，明知道那么危险，还是来了。
林森淼盘腿坐着修整了一下，他看了看林潜渊，说道：“我知道你想问我为什么来救你，别想多了，现在的我已经不会再把你当成我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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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整片刻之后，林森淼再次站起来破阵。
他的话语镇定而平静，好似终于跨过了心里一直迈不过去的一个坎：“林潜渊，曾经我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报复你。你这人沽名钓誉，为了追求荣华富贵，连至亲之人的性命都不顾。但是，当初白琳琳买凶谋杀我母亲时，你不是主谋不是帮凶，只是见死不救。”
甚至前世也是白逸风把他推下了楼，而不是林潜渊，他也只是见死不救。
“所以，即使你对我没有一丝情分，还妄图坏我前程，但是你还没有坏到要死的地步，至少，你不该因为我而死。”说着林森淼虚弱的扯了扯嘴角，似乎在苦笑又似乎在嘲讽，“我不是什么好人，也想要报仇，不想做也做不到绝对的公正。但是……我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阵法上空的众人，只看到下方身形都有些摇晃的少年抬起了头，一双猫瞳清澈至极。
他说：“作为父亲，你什么都没教给我。但是，你的存在，给我画下了一条不可逾越的底线。我林森淼，不想成为跟你林潜渊一样的人。”
所以，即使在异界最孤独，最偏执的时候，林森淼也没有越过最终的底线，他从不干伤天害理之事，他在心里一直留存着最基本的道义。
这次，林森淼救了林潜渊。
他和林潜渊之间终于永远的画上了一条线，二十年来，林潜渊给林森淼留下的所有阴影，一朝消散。
阵法旁的亓官旭微微睁开了眼眸，灰眸中尽是感慨和骄傲，这是他的对手，也是他的爱人。
看着阵法里的少年，上空的钟会长等人，心里也是升起一股由衷的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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