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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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摊子收了之后, 明子就跟着大姐、大姐夫还和老姐一起回了家。红梅嫂子和学长一家过年都不回老家,正好看房子了。

    大姐一家三口直接回了小房身。明子跟老姐回了高官屯。出去几个月回来, 老姐终于不用担心自己成家里的困难户了。

    回到家里,明子和老姐交给明子娘两百块钱, 算是她俩赞助的过年钱,又给了大嫂五百块钱,算是还上大哥帮着做三轮车的钱,还有对大嫂前期帮着做各种准备的感谢。大嫂说什么也不要,明子娘就发话了,让大嫂收着,说明子和老姐的心意都是她就应得的。大嫂实在推拒不过才收了。

    回来之前, 跟大姐也是分了五百块钱的, 大姐夫当初说在帮忙,所以他们两口子也是各种推拒,大姐倒底是亲姐姐,知道明子向来宁肯自己剩得少点儿, 也要给哥哥姐姐们多分些钱, 她就收下了。

    老姐也不多拿,说是本钱都是明子出的,她只拿给大姐一样的就好。算下来,明子还剩下差不多一千块钱,去了本钱,还是她挣得最多。每次总想着关照哥哥姐姐,可是每一回, 都是她得的多。

    明子这一放寒假,找来家里补课的孩子更多了。去年她给讲过课的孩子,还真有两个考上的,这把她的名声传得更加神乎其神了。其实哪是她的功劳,不过是人家孩子本学就用功,学习就好。结果功劳还都归到她身上了,明子都替他们老师委屈得慌。

    暑假的时候,明子忙着卖衣服了,来求教的都给打发了。寒假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当是积累人脉了吧。

    小补习班就又开张了。

    三姐放寒假在家也没啥事儿,就跟着明子一起,给孩子们讲课,初中的课本她扔下几年了,不熟悉了,有几个小学的,她还是可以教的。看着他们写寒假作业,也完全可以胜任。

    年前,兴隆镇中学的严校长来家里串门,这位就是当初明子刚上初中的时候,明子跟老姐的班主任,教完了老姐,就升了主任。以前也是教过大哥和三姐的,夏天的时候,又升任校长了。这些年,教了关家好几个孩子,跟明子爹娘早就熟悉了,明子考上大学讲酒的时候,也是来家里喝过酒的。

    这老校长特意上门,肯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严老师,您这是有事儿吧?”明子娘陪着唠了几句闲磕,就主动问了主来,怕严老师有啥事儿不好意思提。

    “确实是有事儿。好事儿。”严老师乐呵呵的看着明子爹娘。

    “啥好事儿,快说出来也让我们跟着高兴高兴。”明子娘很捧场。

    “我来跟三闺女介绍一门亲事。”

    “啊?”这下子明子爹娘可都有些愣住了,三姐过了年儿都二十六了,虽说当初二姐就是二十六订亲,二十七才结的婚,但要说不着急,是不可能的。加上三姐之前定的两次婚都闹得非常不愉快,对于她的婚事儿,明子娘实在是不乐观。

    “咋地了?士敏她娘,我还不能给自个儿学生介绍个对象儿啊?”严老师开玩笑。

    “瞧您这话说的。你给介绍,那不是最合适了嘛,孩子你也了解,保证错不了。你说的是谁家啊?”

    “也是我的学生,姓王,叫王玉山,王选廉屯的,王选廉就是他祖爷爷。高中毕业,现在在我们中学教学。士敏这孩子我也了解,非常本分厚道个孩子,我瞧着两个孩子挺合适的,这不就好信儿跑了这一趟嘛。”严老师没做过媒人,但是这话说得还挺明白,把对方的家世简单的介绍了一遍。王选廉屯跟明子堂姑姑家所在的张家粉房相邻,离着不到二里地,都归后山大队管辖。

    “那王家孩子多大了?知道不知道我们士敏的年纪啊?”明子娘就问道。

    “今年二十一,工作两年了。”

    “啊?”明子娘一听,才二十一,就有点儿蒙,古话儿说女大三,抱金砖,但真是女大三的,非常少,别说是大上五岁的了,她活了五十多岁,都没听说过。“这年龄差得太大了吧?”明子娘没好意思直接开口拒绝严老师的好意。

    “年龄大点儿怕什么的呢。又不耽误过日子。大点好。”严老师却一点儿没觉得自己保的这个媒有什么问题。

    “……”明子娘大概是头一回,跟人聊天,不知道怎么接。

    “严老师,你说的王玉山,是王选廉哪个孙子家里的啊?”明子爹这时候出声了。

    “我还真不知道他爹叫啥名儿,只知道他爹眼睛不太好。”严老师也是个实诚人儿啊。

    “啊……原来他爹是王瞎子啊。”明子爹这些年去张家粉房去得多了,常来常往的,周围屯子里的情况也算知道个大概。

    “那什么,你们再研究研究,也问问孩子自己的意思。我就先走了,家里还等着呢。”严老师见明子爹娘都不说话了,就提出来告辞,明子娘留他吃饭,说什么也没留下。

    “他叔,你知道那家?啥样啊?”等严老师走了,明子娘就问明子爹。

    “王瞎子眼睛不好使,干不了活。家里四五个孩子,穷得揭不开锅。周围几个屯子都没有那么穷的人家。”明子爹说来说去,就是穷。

    “那么穷,怎么孩子还能高中毕业?”这不太合理吧?

    “那谁知道。我就是听过一嘴,也没细问过。”

    “要不你明儿个去一趟他姑家,打听打听吧?”明子娘提议。

    “有啥好打听的,大那么些岁,打听了能咋地。费那个事干什么。”明子爹就觉得明子娘事多。

    “这话让你说的。人家严老师好心好意的给你闺女介绍对象,成与不成的,你不得认真对待啊!那么不识抬举呢。”这报怨劲儿的。

    “……”明子爹默。第二天吃过早饭就骑着自行车出门去明子堂姑家了。

    晚上,在堂姑家吃过了晚饭才回来。

    “王家除了穷,别的毛病没有。”明子爹去了张家粉房一趟,就弄回来这么一句话。

    “他大姑没说那孩子品性咋样?”明子娘不死心接着问。

    “说是因为一直念书,跟外界也不咋接触。家里就他一个儿子。一直靠屯子里的三亲六顾的接济把书念完的。”明子爹想了一会儿,才又挤出来这么几句。

    “这严老师也是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提这么个茬。整的人上不来下不去的。这可咋整。”明子娘就犯愁。

    “婶儿,这有啥呀,行不行的,让三姐跟男方见一见,看看能不能相处到一块儿呗。要是相处不来,您这儿想出花儿来不也没用啊。”明子就劝明子娘,别让她一天到晚老寻思事儿,对身体不好,好不容易这两年没去住完了,可别再耗损心神了。

    “这要是再处不好,可咋整啊。都黄了两回了。”明子这么一说,明子娘更犯愁了。

    “婶儿,这都啥年代了,现在可不像前两年了,瞅一眼,不膈应就差不多了,然后就是订婚结婚入洞房,现在讲究谈恋爱了,两个人得选相处上一阵子,觉得相处得好才结婚呢。相处不好,就分手,是很正常的事儿,没您想的那么不好。电影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嘛!”明子跟老娘普通新时代新思想。

    “你这上了一年多大学,就整回来这么没有用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还谈恋爱,也不嫌臊得慌,你当这是那外国电影里呢?这是兴隆镇高官屯,你少跟我扯这个没有用的,我可跟你说,小明子,你给我老老实实儿的上学,要是让我知道你也谈那什么恋爱,你看我收不收拾你。”明子娘受不了明子的这些新潮言论,看着明子直瞪眼。

    “哎哟,我才多大呀,怎么又说我身上了。要不等三姐回来,你问问三姐自己的意见呗。不能强求吧?”三姐前儿就让二舅给接走说书去了,还没回来呢。

    “哎,等你大哥回来,再问问他意见吧。”士安大哥现在很受倚重了。

    “婶儿,要不这样吧,我明天上班之前,去中学看看,是个啥样人儿再说?”士安大哥晚上下班回家听完了明子娘的念叨,就提出,先去侦查一下,探一探“敌情”再说。

    明子娘当然同意了,她是对三姐一点儿信心没有了,反正直接让三姐自己看,她是说什么也不能放心的。

    第二天一整天,明子娘就有些心情不宁的,一直在惦刻着大哥的探查结果,三姐从二舅家回来的,她也没啥反应,严老师给介绍对象的事儿,提都没提。

    大哥晚上带回来的消息是,对方确实很年轻,看着就比三姐小。人长得非常精神,比大姐夫和二姐夫加起来都精神。大哥跟他聊了一会儿,原来,这事儿,还真不是严老师突发奇想的。

    明子家开春就要盖新房,年前趁得砖厂停工的空档,大哥借了厂里的车到县里买水泥、窗框、玻璃啥的建筑材料,那天,正好王玉山去县里办事儿,搭顺风车,回来的时候就没好意思直接走,帮着卸完车才走。就见过三姐一面。

    回到学校之后,跟严校长闲聊的时候,无意间提到明子家,说起他到过明子家里。严老师找到了话题,就聊了聊他的得意门生明子,感慨了一下关家的几个孩子都挺出息啥的。其中就说到了三姐在小学当老师。王玉生就说了一句,那天见过三姐。严老师可能当时聊高兴了,不知道怎么就提起来,听说三姐学没订婚,要不然给他俩牵个线?王玉山没反对。就这么地,严老师才保了这个媒。

    明子听大哥说完王玉山的情况,不能不感慨于三姐的魅力。

    要说起来,关家五个女儿,三姐的外貌得排到第四去,顶多能比大姐强上半分。身材呢,按后世的标准看算普通,在这个基本都不太吃得饱的年代看,稍稍有些丰满。性子更是不用说了,永远慢动物,慢慢悠悠的。明子真的不太明白,为啥三姐就那么招人儿呢?

    要说三姐外向吧,还真不是,一天到晚宅在家里,比屯子里大部分的女孩都宅。说来也是奇怪了。当年高章全屯子的小姑娘一个都不挑,就觉得三姐好。因为最终没娶上三姐,记恨了明子家这么多年,直到现在还总想给明子家找别扭。隔壁的于喜军也是,不过是一起去了趟供销社,回来就非卿不娶了。这回的王家小哥哥就更厉害了,连句话都没说过,就看上了?

    明子想起来,姥姥经常说的话,说别看三姐天天不着忙不着慌的,她才是最有福气的。剩下的明子姐四个,天天忙忙叨叨的,劳碌命,将来保证没有三姐享福。

    这大概就是岁月教给姥姥的智慧?

    明子爹娘这边儿去打听了王玉山的情况,理所当然的,人家肯定也得打听三姐的情况。

    要么说这缘分到了,那真是挡都挡不住。王家要到高官屯打听,那说坏话的机率比听到好话的机率可高得多了,偏偏人家压根儿没想到高官屯打听,问的是学校方面的熟人。三姐在学校,那名声可是一致的好评,不知道争不知道抢的,让干啥就干啥,天天待在班里死扣学生的成绩,不光校里领导对她印象好,家长对她评价更好。关士敏老师,那是前山小学的招牌。

    明子家这边儿没挑出对方啥毛病了,明子娘这才跟三姐说了这个事情,三姐果然,没啥反应,看就看呗。就一个条件,说啥也不订婚了,行就处着,然后直接结婚,不行就拉倒,她是折腾不起了。

    其实明子娘的心理跟三姐关不多,这一出儿一出儿的,都整出来心理阴影了,就同意了三姐的说发,双方见见面,认识认识。也不说订婚啥的,就是先相看相看。

    大哥回头把话儿带给了严老师,严老师过了两天,就带着王玉山来了明子家。大嫂带着明子跟老姐到二姨家串门儿帮着二姨包豆包,特意把西屋给让出来让两人聊天。到了中午才回来做饭。老姐现在也算做着吃食的生意,对做饭的兴趣正浓,天天跟大嫂合作做饭。手艺越发的见涨。

    严老师跟王玉山吃过了午饭才回的。

    还发生一点小故事,原来那王家小哥根本还不知道三姐实际比他大了足足五岁之多。严老师一直也没弄明白三姐多大,之前跟人家说大三岁。到了家里,明子娘第一件事儿就是提的年纪的问题,说这个事儿不能瞒着,行就行,不行就不行,别到时候让人家说他们骗婚就不好了。

    王家小哥当时没说什么,一直到走,也没对三姐年龄的事儿发表看法。估计也是有点惊到了。

    后来据说回家后问过家里长辈的看法,人家给的意见是,之前以为大三岁都行,还差那两年了?

    所以,等双方都跟严老师透话儿,没啥意见了之后,这个事儿,就算是定下了。没有正式的订婚,但是双方都有了默契,就算是有这么个事儿了。等两人相处稳定了之后,就直接结婚。

    三姐的婚事有了定论,算是年前最值得高兴的事儿了。

    小文哥年前写了信回来,说在部队适应良好,新兵第一年,没有探亲假,不能回来过年了,让明子娘除夕的时候给他留一碗饺子,留双筷子,别他不在家,就当他丢了。

    明子娘一听这话,刚开始收到信的那点子伤感都被气跑了,一个劲的骂完蛋玩意儿,不省心的,啥啥的……

    连着两年正月里办喜事,今年总算能轻闲轻闲,年前年后,二姨家的老五娶媳妇和八爷爷家的六姑姑出嫁,都只是帮忙,跟自家办喜事的帮碌可是差得远了。

    正月初三,一大早上,家里才吃过早饭,就有人来找士安大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姐,家里人都不认得她,也不知道怎么招呼,大哥一介绍才知道,这是纪承的妈。看她那表情也不像是来拜年窜门子的啊。

    “大兄弟,俺家纪承到没到有没有来找过你?”纪承妈也顾不得客套了,直接问大哥。

    “没有啊。嫂子,纪承又跑了?”大哥一听话音儿就不对,这是来找儿子的呀。可是大哥年前年后一直在家,纪承根本没有来过。

    “可不是咋滴,你说这熊玩意儿,也不知道跑哪去了。亲戚家我都找遍了。”纪承妈说着眼泪都要下来了。

    “嫂子,纪承咋能又跑了呢?啥时候跑的?因为啥啊?”大哥追问,一边让大嫂给他拿外套,帽子,这是准备帮着出去找孩子了。

    纪承妈听大哥这么一问,脸上就有些尴尬,“年午黑天跑的。家里那口子过年,喝了几口猫尿,驴性劲儿又犯上,非常纪承给他磕头拜年,纪承死倔的,不干,就挨了两巴掌。早上起来,他那屋被子都没动过,肯定是半夜跑得。这大冬天的,他不得冻死在外面儿啊?”

    “纪承走的时候,拿没拿啥?兜里有没有钱啥的?没钱的话,他走不远,肯定能找着。”明子娘在边儿上宽慰着纪承妈。

    “在家里那口子衣服兜里偷了十块钱,还把家里菜刀拿走了。”纪承妈也没瞒着。

    “……”大家伙一听,这不光是带了钱走,连防身的武器都带了,明显是不想回来的结奏。十块钱,坐火车的话,能走出去半个中国了,上哪找去啊?这都两三天了。

    “嫂子,我看你也别在亲戚家找了,我带着你,让火车站问问去吧。”士安大哥跟着纪承妈出门。

    一直到晚上□□点钟才回来。说是问过火车站的工作人员了,纪承是坐的初一下午的火车走的,买的到关里的票。因为大初一的,坐火车的人少,再加上纪承个子高,又是单独一个孩子,买票也不说去哪,只说买最近开车的票就行,工作人员都还有印象。

    得,这还上哪找去啊。

    毕竟在家里住过那么长时间,大家都感慨,这孩子就这么走了,只带了十块钱和一把菜刀,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最终会流落到哪里。

    纪承的事情,搅得明子家人多多少少有些烦闷。

    初四,大哥陪着大嫂回娘家了。家里大姐二姐也都拖家带口的回来了,还有走亲戚的客人陆续的上门,人一多,一热闹起来,也都没心思再想那些闹心的事儿了。

    老姨家的四个孩子都是头一回上门,老姨父也腆着脸跟过来了,明子娘虽然没把他撵了出去,到底也没给什么好脸色。也没留他们在家里住,让他们到二姨家去住的,还让二姨给他们递了话,别让老姨父在明子姥姥面前出现。最好是在姥姥从毛家店回来之前就走。

    顾向北过了年初六来家里拜年。他跟小文哥不一样,他是大学生了,有寒假的,他们暑假的时候要下部队,寒假还是可以回家的。顾向北虽说是个孤儿,但是也有老家嘛。腊月二十九回的冷家屯,他那小窝棚已经被他叔爷爷家的堂哥一家住着了,他就在顾老爷子家过的年。初六开始到各家拜年,屯子里的人家之前都去过了,剩下的,就是他几个把兄弟家。

    明子家是第一家。给爷爷带了四合礼。两瓶酒,两瓶罐头,两盒麦乳精和两包点心。就是正月拜年的标准搭配了。唯一多了一样的,就是给明子买了一条围巾。这么多年了,顾向北每一年都会给明子准备小礼物的,家里人也早就见怪不怪了。

    明子爹过完了生日,家里就开始收拾仓房,腾地方,搭炕。开春之后盖房子,一家子就得暂时住到仓房去。明子跟老姐商量好了,等家里盖房子的时候,她也回来帮助,摊子先上红梅嫂子自己支应着。

    这时候盖房子,不像后世,几天就盖好。这时候,且得忙活好一阵子,而且,还要供盖房的泥瓦匠、木匠和力工们的中午饭。还要帮着打下手。盖个房子,不光是花钱的事儿,家里人也很辛苦的。

    如果老姐不回帮忙的话,等于就要大嫂一个人忙活十几二十个人吃饭,那可太辛苦了,没这么使唤人的。

    不过,盖房子得进了五月,地上都化透了以后呢。所以,出了正月,老姐还是跟明子一起回了省城。这一回,就老姐自己在主屋住了,明子只能周末出来陪她住两天。好在,跟红梅嫂子也熟悉了,老姐也算是胆大的。

    不好的消息是,卷饼生意有竟争对手了。

    明子原本以为,最大的竟争对手会是学校食堂,但是她想错了,这时候的食堂还都是公家的,员工都是学校的员工,干的是太平差,一年的菜谱也换不了几样,才没人会想着创收的问题呢。明子跟学校方面谈过好几次,想要入驻学校食堂,租下食堂的一个窗口,学校死活没人敢批,说是投机倒把。

    结果,学校反应的是比树懒还要慢,架不住有人反应的快啊,老姐和红梅嫂子的摊还没出呢,明子先在学校门口看到另外一家。人家也没弄三轮车,也没有炭火炉子,直接就是一辆自行车,后座上绑了一个不太大的木箱子,里面放上棉被保温,直接卖的就是已经卷好的成品卷饼。

    不是现做的,个头儿看着比老姐卖的能小上一圈,但是人家只卖一毛五分钱一个。

    脑子挺好用啊,这办法,又节约了成本。明子看着那人,都觉得自己折腾得那么齐全,又是三轮车又是炉子又是玻璃罩的有点儿傻。

    老姐和红梅嫂子当天也知道有了竟争对手了,都很担心。明子心态好,不怕竟争,后世哪条街上不得有几个卖卷饼的,人家不也一样挣钱。

    老姐和红梅嫂子头一回出摊的时候倒底没敢多做,再加上没有大姐和大姐夫帮忙了,就两个人忙活,中午只做出来一百张饼。烙饼倒是不费啥力气,主要是揉面太费劲了,再加搽土豆丝,都是费时费工的活儿。

    在明子的坚持下,自家的卷饼并没有降价,明子的想法很明确,学校这么大,几千号人呢,追求口味的大有人在,对面那一小箱子,顶了天,一天他能装上一百张饼就不错了。市场很大,远没到饱合的程度。

    果然,卷饼的销量并没有受多大的影响。唯一限制了收益的,只是工作效率的问题。

    老姐和红梅嫂子都很能干,但是她俩都属于只知道干,没啥想法的人。就是你交给我工作,我保证能干好,但是您想让我在工作中创新?那是不要想了的那种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打工的命。

    明子看她们两个辛苦,在尽可能抽出所有业余时间帮忙的情况下,已经在思考新的经营方向了。只挣这么点辛苦钱,真不是明子的风格。

    聪明人总是很多的,对面那位的方法,很快被效仿,到天气暖和起来,老姐这边收了摊子回家帮忙盖房子的时候,学校大门口,已经有四五份卖卷饼的了,连卖茶叶蛋的大娘都有了竟争对手。

    老姐回家之后,明子问过了红梅嫂子,她想自己干着试试,明子就把三轮车免费给她使用,门房也还是免费让她住着。只是每月十块钱的工资不再发了。红梅嫂子千恩万谢的感谢明子的帮忙。

    其实红梅嫂子自己干也行,之前跟老姐两个人,一天能挣上二十块钱,她自己,一天也能挣上五六块钱,一个月下来,也有一百多,比上班的工资还是要多上五六倍的。

    明子一边儿准备期末考试,一边儿想着新的来钱道儿。

    家里的房子一直到七月份才盖好,四大间的砖房,明子放暑假先回的家里。新房子特别敞亮。中间开门,东边一大间,给爷爷住。穿过门厅直走到底就是厨房,厨房跟饭厅占了一大间,中间用半截墙隔着,上半截安的玻璃,便于采光。穿过饭厅就是最大的一间,正屋,一铺大炕能睡下七八个人都没有问题,明子爹娘带着三姐和老姐住,明子回来也是住这一间。最西屋稍小一点的一间是大哥大嫂的房间。

    除了爷爷的东屋还是南炕,正屋和西屋都是北炕,阳光好的南墙放着家具摆设。大哥大嫂的房间还放了一个新了写字台,一个新的大立柜。

    这大砖房,算是前山大队的头一份儿了。就是整人兴隆镇,那也是数得上的人家了。全大队,都知道关家的孩子出息了,关家的日子好过了。用明子娘的话来说就是,他们家终于是翻过身来了,她终于能挺起来腰杆了。

    三姐跟王家的小哥相处得不错,春节过后,兴隆镇又办了一所中学,地址就在高屯官东面三里地不到的穷岗屯边上。王家小哥被分到了二中,算是开疆扩土的元老之一。

    这到了二中上班,离家可就远了,得有二十多里地。回家不方便了,就得在学校住宿。这离家虽然是远了,但是离明子家近了啊,于是,一周七天,得有四五天,王家小哥放了学吃完了晚饭当散步了,就溜达到明子家了,跟三姐两个人就在饭厅里唠嗑,天黑之后,再溜达回学校。

    明子放假回家之后,大嫂跟明子八卦,明子才知道三姐的“恋爱”谈得这么顺利,而且是百分之百的“谈”。不过大嫂也只是八卦到人家俩人聊天的程度,至于聊什么,可就不知道了。

    大姐家今年也盖房子,她还在忙着,所以今年夏天,是没有时间掺和明子的生意了。大哥跟着厂里的会计出差了,进关到秦岛城去买机器配件。大哥年年都有机会出差,每一回出差,办完了公事,他都得趁着机会在外面多转上一阵子,旅旅游啥的。时间长的时候,一走就能在外面待上一两个月。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只有去了外面,才能见识到外面的世界。有的时候,明子都不得不佩服大哥的眼光跟见识,一个农村出来的孩子,干到现在,手里盖个房子的钱肯定是有的,出门却还是连一根雪糕都舍不得吃。这么节省的人,却能舍得一次花上百块出门见世面。不得不说,真的是眼界的问题。

    所以,今年夏天,大哥也不在家。

    小文哥在部队呢。又少了个帮手。

    家里只剩下明子,老姐和大嫂。三姐放暑假了,也算一个。二姐家今年没什么事情,抱着小伏雨回来,让明子娘和姥姥帮着哄孩子,她也算是一个帮手。

    没啥新想法,那还是先做裙子吧。明子打破了脑袋想新样子,联系在学校看过的电影电视,想起来这时候城市青年最流行的是喇叭裤,但是她本人对这种衣服实在是接受不了,而且,就是大城市,也还把穿红衬衫,白色喇叭裤,戴太阳眼镜当成是不良青年或是无业游民也就是二流子的标配。

    不能做喇叭裤,那就是牛仔裤了,可是这个做不了,没有卖布料的地方啊。

    这愁人劲儿的。

    那就还是衬衫加a字裙吧。明子不是专业的设计师,上辈子也没关注过父母年轻时候都流行些啥,这可真是难为她了。

    好在,这时候布料的样式已经不算少了。正流行的,就是热映中的电影喜盈门里仁芳和仁武媳妇水莲儿的衣服样子。自打这部电影上映,二姐夫忙得一个月都回不上一趟家,差不多每一个屯子都有人请他们去放电影。这时候放电影不卖票,跟唱二人转的一样,谁家请的请家出钱。

    一场电影十块钱。放两部。现在每场必放的就是喜盈门,剩下一场还是地|雷战,地道战,红色娘子军那一类的老电影。

    现在最火的电影就是喜盈门了,一听说周围哪个屯放电影了,十几里之外的男女老少都带着小板凳过去看,很多人其实都看过好几遍了,也不腻。

    随着电影的播出,不光是如电影里仁文媳妇那样不孝敬公婆的要被广大人民群众谴责。电影里演员们穿的衣服,梳的发型也都流行起来。大姑娘小媳妇的,不是来个仁芳头就是剪个水莲儿头。

    还有那的纶绸的布料,也一下子流行起来,谁家姑娘要是不买上一条的纶绸的裤子,就跟没有青春了似的。

    这也算是这年代最最纯朴的追星和流行了吧。

    家里三姐老姐全剪了水莲头。明子可不赶那个潮流,她还是一如既往的马尾。

    从电影里的衣服样子,明子发散思维了一下,把衬衫的领子上延长出来长长的两条丝带,可以在胸前系成个蝴蝶结的。衣服和袖子都做得很宽松,表现出来飘逸感。再配上一条格子a字长裙,就差不多了。

    二姐跟大嫂两个人都是手巧的,经明子一说,就明白了一个大概。很快就做出来样品。

    明子亲自当模特。她个子高,已经长到一米七了,又瘦,穿衣服特别好看。

    衬衫裙子一上身儿,家里几位女士先相中了。都觉得好看。

    相中了就好,觉得好看就行。

    转了两圈,明子还觉得少了点儿啥,一抬头正好看到墙上挂的书包,拿过来挎上,但是不配套啊。又跟二姐和大嫂研究着,用做裙子的边角料,做了个单肩包出来,再一背上,感觉终于对了。

    明子特意出去,到县城里得瑟了一圈,逛了好几个小时,专门走卖布的地方。果然,不少人问她衣服哪里买的。嗯,感兴趣就好。

    大哥老哥都不在家,只好明子爹亲自出马了。明子跟老爹一起回的省城,到批发市场批发了各种布料,也不用坐车来回倒腾了,明子爹直接赶着马车进的省城。好在,这时候,马车上哪,都没人拦着,没有违章这一说。大半夜就从家里出来了,明子娘还给拿了个旧被子铺在车上,省得颠。这一路上,晃晃悠悠的,明子一直睡到大天亮。都到了省城近郊了才醒过来。

    批发市场就在原来卖马的马场边上,明子爹也不用明子带路,多少年前人家就进城里帮着大生产队买过马,路熟着呢。

    批发市场已经有了一定的规模了,只要没人跟着乱指挥,市场发展得还是很快的。有求就有供嘛。

    爷俩走了大半天,买了整整一马车的布料回去,还有两大箱子的缝纫机专用线和其它的工具、材料。一下子就花出去明子六百多块钱。绝对的大客户了,卖布的老板娘嘴都合不拢了,明子跟她多要两匹布的时候,她没多犹豫就给了。

    回到家里,姐几个加大嫂就开始忙活。明子娘也上手了,她身体不好,但是坐在炕上也能用剪啊。这种大批量的生产相当于是流水作业了,衣服都是均码的,剪好了一个样子,其它照着剪就行,明子上了一回大学,不会连怎么提高工作效率合理分配都不懂。

    几人分工特别明确。明子娘跟二姐负责剪衣服料了。明子跟老姐三姐手生,负责剪裙子的,因为裙子最好剪,就是两片布,前后一对,就是个裙子了,姥姥帮着整理剩下的边角料留着做背包。爷爷帮着看小伏雨。因为家里就一台缝纫机,大嫂专职组装成品。累了,就跟二姐换一下。

    一天下来,几人合作,能做出来二十条裙子,十件衣服。可以说,效率非常高了。

    凑出来几十套衣服之后,明子跟老姐带着衣服进城,这回不光卖裙子了,卖套装。三十块钱一套,是挺贵的,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呢。那也挡不住爱美的女士们的热情。后来,明子发现,自己在街上一件一件儿卖太傻了,就到批发市场找卖布那位老板娘,二十八块钱一套批发给她了。老板娘第一次留下了五套,不到一上午就卖完了,回头就把明子手里剩下的衣服都留下了。还跟明子定好。以后做好了,直接给她送货就行。

    这下好了,连练摊儿的时间都给省出来了。

    一个暑假下了,姐妹几个,一人分了一千多块钱。全都提前迈进小康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