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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护犊情深(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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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姨娘住所均在最后面,清沅生母二姨娘李氏,与清凌生母三姨娘殷氏分居两侧,不相往来。

    且说清沅去了李姨娘处,只见门匾处落个四个大字----清风徐来。

    这个匾本来是挂在大堂里的,后有御赐的“精忠护国”,这“清风徐来”便被摘了下来。因是沐云霆亲笔所书,李姨娘坚持要挂在自己的住所,以示对于沐云霆的重视。

    为此,沐云霆心生怜爱,在李姨娘处歇了一月有余。

    那一月,王夫人的日子便难熬了起来,甚至都没有见过沐云霆。

    李姨娘不知道清沅要来,只着了一件家常的墨色小褂,虽然穿着素朴,头上却簪着一朵新开的菊花,那菊花粉嫩嫩的,着实娇艳。只可惜,李姨娘已有四十,衬不起那般娇嫩的颜色了。

    她正坐在庭院里做针线活,一眼望见清沅,眼睛便弯了起来。

    躯身行了一礼,道:“大小姐来了。”

    清沅满心酸楚,赶忙扶起李姨娘,“又没有外人在,娘行这些个虚礼做什么?”

    李姨娘道:“礼不能废,免得旁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清沅平日里伶牙俐齿,此刻到死不知如何开口了。

    芸儿解围道:“姨娘和大小姐里头说罢,站在风口处,着凉了可就不好了。”

    李姨娘附和道:“对对对,芸姑娘说的是。瞧瞧我这记性,现下风吹得那么凉,吹着大小姐了可怎么是好。”

    她赶忙上前,为清沅打起帘子,又在那木凳上铺了软垫,方让清沅坐了。

    清沅看着室内空无一人,心下便来气,“娘,服侍你的人呢?”

    李姨娘道:“她们都是些小姑娘,贪玩了些,随她们去吧。”

    清沅“蹭”地站了起来,“方才我都看见了,那院子里晾洗的衣物,是不是娘自己洗的。”她眼神里闪出一道凶狠的光,“这群贱人,都是些拜高踩低的东西。眼下看着大房有人可依,又巴巴贴上去。看我不活剥了他们的皮--”

    清沅鲜少说出这般狠毒的话语来,此言一出,吓得李姨娘连忙阻止她道:“我的儿,这话可不能乱说。若是给旁人听了去……”

    李姨娘尚未说完,清沅便打断了她。

    “娘,你也忒胆小了,给旁人听了去又能怎样。难道我堂堂沐家大小姐,连个下人都罚不得吗?”

    李姨娘道:“凡事还是谨慎些好,等到惹祸上身的时候就晚了。”

    清沅不以为意,“我就知道娘胆小怕事,你放心,就算是惹祸上身,我也绝不拖累娘。”

    李姨娘终于拉住清沅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娘身份低微,帮不到你,生怕你言语之中得罪了人,被人算计。”

    清沅冷笑,算计?这么多年,谁还能算计得了她。向来都是她在算计旁人啊。她这个娘亲,还当她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呢。

    她安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被人算计了去。”

    想起萃浓一事,清沅又问道:“娘还没听说吧,大房那边要收萃浓做干女儿了,听说过些日子还要入了族谱呢。”

    李姨娘面有忧色,“沅儿,你不要总是‘大房’‘大房’的叫,那是你母亲。你在我这里说倒也罢了,若是给旁人听了去--”

    清沅实在是听够了这句话,她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不耐烦道:“娘若是不喜欢听,我再也不说便是了。何苦来哉,每日都为了旁人来数落我。”

    芸儿在旁边也听不下去了,“姨娘有所不知,大小姐虽有掌家之权,又有将军宠爱,实际上却不比二小姐有大房撑腰。少爷本来就是心向着大房的,现下又凭空冒出来个三小姐。大小姐如何不忧虑啊。大小姐无人可说,只得到亲娘这里诉诉苦。姨娘回回都数落大小姐。连我都要听不下去了。”

    李姨娘被她这么一说,顿时面红耳赤。

    “沅儿啊,娘没有想到你过的这么憋屈。娘是怕--”

    清沅道:“娘就是被大房欺压怕了。您与爹爹是结发夫妻,凭空地把这正妻的位置让给了她还不算,还要处处忍让,若不是当年娘一忍再忍,我们母女何苦寄人篱下。我才是爹爹嫡出的女儿啊。她清漪算什么,说不定是大房跟别人生的野种。偏的爹爹还宝贝似的疼着。”

    此言刚落,她便挨了李姨娘一记响亮亮的耳光。

    清沅何时受过这等委屈。纵使她是偏房所生,有着沐家大小姐的身份罩着,又有沐云霆特许的掌家之权,人前人后,谁不是恭恭敬敬叫她一声“大小姐”来着。就算是与大房明争暗斗,面和心不合,她也从未受过一句重话,更别提是挨打了。

    却不想,第一次动手打她的人,竟是她的亲身母亲。

    她说的不过是真心话,又错在哪里里。

    清沅愣在原处,眼泪悄无声息地划过脸颊。她只觉得心里面凉凉的,任凭是再多的权势与荣耀,也暖不热。

    李姨娘也知晓自己下手重了些,有些慌乱,“沅儿……”

    清沅木木的,“从小我就羡慕清漪,不仅仅是因为她的身份,更是因为爹爹和大房都待她视若珍宝。他们待我如何不好,衣裳玩具吃食不知比清漪好了多少倍。然而爹爹亲自教清漪骑马,却从未教过我。我从小就要和她争,争父亲的宠爱。然而她不争,却已经胜我百倍。”

    “大房待我也极好,每次她为我们缝制衣裳,我与小弟的总是最多,清漪最少。我知道大房是怕我心里不舒坦,特意来补偿我。按理说,我也应该叫她一声‘母亲’,可是我自己的母亲就在眼前,我却叫不得。娘啊,你说这口气,我如何咽得下去。”

    清沅面如娇花,此刻一哭,竟让人生了怜爱之心来。

    “如果不是娘性子太软,凡事都不欲与人争抢,我又何必这般辛苦。甚至连一句委屈的话都说不得。同样是母亲,为什么大房待清漪那般好,娘待我却如路人一般!我又如何不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