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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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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帆帆疯了一天,有点困,眼皮耷拉着。

    她恶作剧地拍醒他,“小帆帆,你爸爸人缘很差吗?”

    客厅中看新闻的卓绍华竖起耳朵,把电视机的音量调小了。

    “还首长呢,帆帆这么特别的日子,连个送礼的人都没有。”一点揶揄。

    他无语问苍天,苍天亦无语。

    “可是我有准备哦,开心不?”她把手中的袋中抖得哗啦啦作响。

    视线从电视机上跳开,不自觉溜向了婴儿室。

    “这个叫奥特曼,日本人的国民英雄,我不是亲日啊,而是他的形像确实高大。小帆帆,对于不喜欢的人,即使很讨厌,但人家的优点还是要学的。”她把一个披红色斗蓬戴盔甲的机器人从袋子里拿出来。

    “这个是你满月的礼物,这个变形金刚是你一周岁生日礼物,这个汽车是二周岁的,先买了三件,其他礼物,咱们以后再买,不买贵的,只买好的。小帆帆,你要乖,要让唐嫂带你多出去睦邻友好,这样才会有许多许多的朋友,还会遇到漂漂的小女生,嘿嘿,不可以太花心。坏家伙,浪费我感情,你居然偷睡。生气了,很大很大的气。”

    她把袋中的玩具一一排在桌子上,瞪瞪眼,然后轻轻低下头,吻了吻小帆帆的脸腮。

    “小帅哥,我会想你的,但不会很多。”她含笑。这句话是在心中说的。

    她把婴儿室的灯光调柔,带上门。客厅里黑通通的,电视关了,灯也熄了,人也不在。

    “咚,咚……”敲门声有点慌乱。

    诸航睁开眼,黑暗中,一时间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诸航。”深夜里,卓绍华的声音比初冬的寒气还慑骨。

    诸航跳下床,穿着睡衣就去开门。卓绍华一身外出的装束,眉头紧蹙,“对不起,这么晚还要惊动你,帆帆发高热,量过体温了,近四十度。”

    她的脑筋转得没那么快,但手已下意识地去拿大衣、换鞋。“怎么会这样?是白天出去吹风冻了?现在怎么办?”她问个不停。

    “必须去医院。”首长尽力保持镇定,其实他心中也乱成一团。

    “咣”,袖子套了一半,诸航猛一转身,没注意,头狠狠地磕在桌沿上,眼眶立即就红了。

    卓绍华扶起她,借着灯光一看,额头都青了,心就这么突地一紧,手按了上去,轻轻地揉,“怎么这样不小心?”嗓音哑到不能再哑。

    “我没事,走吧。”她用力地眨眨眼,扣上大衣钮扣,把泛上的泪水眨去。

    小帆帆包在睡毯中,眼睛无力地闭着,哭声都发不出来,诸航心疼得把小帆帆搂在怀中,紧紧的。

    卓绍华把勤务兵叫醒,他让唐嫂在家等电话。

    凌晨的北京,浅浅眠着,华灯在薄雾中安静伫立,一幢幢高楼隐隐绰绰,只有医院急诊室门前灯光如昼。

    他挨着她坐,两只手不知何时牢牢地攥在一起。

    “你抱帆帆,我去挂号。”车一停下,诸航把帆帆塞给卓绍华,拎着包就往车外冲,脸上的焦急和不舍,清晰地逼入他的眼帘。

    心口被一股强烈的浪头冲撞着。“我已经请成功联系了儿科医生,不用挂号。”

    她点点头,随着他进电梯。

    “成人发热到四十度是件可怕的事,小孩子不要太紧张,来得快也会去得快,可能是季节变化不太适应,肺部没有杂音,血也没炎症,输点液就好了。”医生温和地收回听筒,看看两人,目光落在诸航身上。

    “你爱人?”

    他点头。

    她摇头。

    医生笑了,低头写处方,“新妈妈太紧张,你安慰安慰她。”

    “哪有?”诸航听着医生轻松的口气,紧绷的双肩哗地一松,抢过处方,噔噔跑出去,下楼拿药液。

    “你们家是女主外、男主内?”医生戏谑地打趣抱孩子的卓绍华。

    他浅浅地笑,不多解释。

    帆帆太小,针头不能戳在手腕上,只得戳在脚背上。发热的他可没有平时那么坚强,把喉咙都哭哑了,卓绍华生生出了一身汗。护士连着戳了三针,才把药液输上。在一边帮忙的诸航,背过身去,肩膀轻轻抖动。

    “我一直以为生在特权家庭,可以横着在大街上走。其实生起病来,也就是一普通人。”她抹了把脸,在他身边坐下。

    他又失语了,实在是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他是生在特权家庭,从没觉得比别人幸运,其实有时比别人更辛苦。

    输液室暖气开着,并不冷,但小帆帆光着脚,还是会凉。他把睡毯垫在小帆帆的身下,脱下大衣盖在上面,大大的手掌包着小脚。

    他想起帆帆从产房抱出来时,印在出生证上的那个蓝色小脚印,那么小,那么软,瞬间就让他疼到心坎中。此时,他才觉得这个小生命和自己有着割不断的牵扯,这是一种陌生的情愫,有责任,有义务,还有满满的爱。

    因为他的出生,自己的生命多了一份神圣。

    “家人、朋友有事,你是不是都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她这一晚的表现,他算看出来了。

    她抬起手,把那团蓬乱的头发弄得更乱。“其他的我又不会,只能帮这些小忙了。”

    “诸航,把手放下。”输液室人不多,但形像还是得注意。

    她扮个鬼脸,手从头发顺势滑到小帆帆身上。药液发挥作用了,小脸没那么烫,他安安静静地睡沉。

    “呼,刚才真是各种情绪!”她拍拍心口。

    “在他长大的过程中,也许还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如果那时她不在他身边,谁和他一起扛起这些?不是没有这个能力独自扛,而是渴望在那时,能够有双柔弱的手,和他一同,十指紧握。

    做一个称职的父亲比想像中难太多,不是付出体力,不是有坚强的意志力,不是能忍受孤单、寂寞,不是付出全部的心血就可以。

    他同样需要鼓励与支撑,而能给予他的人只有她。

    他……突地渴望她的一个承诺,永永远远的承诺。

    心跳戛然停止,他惊愕地抿紧唇。

    没有人应声。

    他转过头。惊吓过后,神经一松,她任睡意侵袭,坐着打起了瞌睡,头一顶一顶,身子会朝外歪去,却不会朝他的肩膀靠来。

    轻叹一声,他腾出手,揽过她的头,将她贴上他的肩。

    她微微拧了下眉,然后眉宇放平。

    在他与她结识的这三个多月中,他都没见过她用任何化妆品,身上也从没有任何香气。她却自有白皙的肌肤,清新的气息每天都像被阳光笼罩。她是不是有很好的身材,他不知。之前是挺着个大肚子,现在是被宽松的衣服遮住。但好与坏,有什么区别?她乐观热情的天性,无人可比。

    细细端详,虽说帆帆的轮廓与他相似,睡着的他,和她的表情却是一模一样。一个睡在他的膝上,一个窝在他肩上。在外人眼中,他们就像幸福的一家人。

    像?凝视的眼神浮上苦涩。

    晨光从窗台挤进来,折射出一道道光线,照上在椅中蜷缩着的诸航。

    诸航环抱住双肩,扭扭僵硬的脖子,慢慢睁开眼。灯刚熄去,室内还没那么明亮,但身边冒着青色胡渣的首长,她看得很清楚,眼眶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眼袋。

    “你一夜都没合眼?”她很羞愧,睡得那么死,还压着他的肩。

    “帆帆热度退了。”他笑得很欣慰。

    她记得要吊两瓶药液,那个滴速超慢,他要看着,哪能合眼。“你该叫醒我的。”她咕哝。

    “你睡得很香。”

    她红了脸,“我去买点早餐。”

    埋头往外走,差点撞上从外面进来的成功,他闪身避开,叫道:“喂,地上有钱啊,走路都不看人。”

    “好了,这是你的地盘,你去买。我吃肯德基的早餐就好,首长的就大娘水饺对付下。”

    成功歪着嘴乐,“稀奇了呀,只听说医院里的医生管治病,没听说管早餐的。”

    “你到底是不是人?”诸航冒火了。

    成功还是那幅笑容,“我非常确定我不是一只猪。”

    “行,那我从现在起就教小帆帆叫你成流……”

    “打住,”成功一头黑线,“我这一大早招你惹你了?”

    “给你个机会买个早餐很为难?”她瞪他一眼,“小气巴拉。”

    “这不是小气的问题,而是……喂,我话还没说完呢!”她头也不回,甩下他,走了。

    “绍华,你给评个理,她那什么态度?”成功愤愤不平。

    卓绍华面无表情抱起帆帆,“昨晚谢谢你,我该回去了。”

    成功怵住,一头雾水。绍华很少对他这般疏离。

    “帆帆的热度又升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