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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4章 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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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书房里,朱茂坐立难安。

    他局促地攥紧了双拳,垂着头没有去看皇上。

    他听到了自己一下重过一下的心跳声,这让他越发的害怕与不安。

    不知为何,这种场面,让他想起了小时候被父皇考校功课之时。

    担心答得不够好,担心背得不够流畅……

    事实上,每一次答得最好的,都是他。

    那时候,他们兄弟都还年幼,一两岁的年龄带来的差距十分明显。

    朱钰还在满脑子都是含手指头的时候,他们三个当哥哥的,就得背唐诗宋词了。

    朱晟的心思不在这些上,朱桓又比他们小些,朱茂回回能得第一。

    只是,现在,他不是在和任何人比试,他在等着挨骂。

    皇上迟迟没有说话。

    或者说,他在等朱茂自己开口。

    坦诚错误也好,剖析心路也罢,总归是说道一番,而不是像跟蜡烛一样,不点不亮。

    显然,朱茂没有领会到皇上的心意。

    吴公公暗暗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位殿下,能把皇上的心思摸得透彻的,只有四公子了。

    偏这个当口上,又是这种害兄弟性命的事儿,吴公公断不可能去提点朱茂。

    落针可闻的静僵持了好一阵。

    皇上越发失望,冷声道:“跪下说话。”

    朱茂一个激灵,愕然看着皇上,还是老老实实跪了下去。

    只是,内心里,朱茂并不服气。

    明明没有问过他,父皇似乎已经断定了他的罪。

    皇上道:“桓儿险些坠马,你怎么想?”

    朱茂皱紧了眉头:“儿臣没有什么想法,父皇让儿臣跪着说话,是父皇已经有了想法。”

    “混账!”皇上气道,“站着说、跪着说,随你怎么说,朕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朱茂内心里情绪翻滚。

    害怕与彷徨交织,滚烫滚烫着,让他把许德妃的话都抛去了脑后。

    “儿臣听说,是以骁救下了三弟?”朱茂道,“为何又是以骁?为何回回都这么巧?”

    皇上皱眉。

    朱茂又道:“二弟出事时,他说他去二弟府上找猫。

    他家那只猫,邪性得很!

    小蝠胡同被人倒油,竟然也是那只猫先发现,引了徐其润过去。

    夜深人静,徐其润追不上歹人也就算了,那只那么厉害的猫,能上房顶的猫,竟然把歹人跟丢了!

    四弟出事那天,我和三弟、以骁一块在吃酒,四弟妹急匆匆寻来,竟然是那猫另遣了一只猫来报信。

    父皇您听听,这是猫吗?

    怎么看,也不是一只寻常的猫吧?

    回回都赶这么巧!

    它为何会去了二弟府上?它为什么会出现在小蝠胡同?它那天,到底是跟着四弟,还是跟着唐云翳?

    猫儿可不会主动做这些,父皇,以骁到底想做什么?

    三弟这次也是,偏偏又是他霍以骁,发现了危机。”

    皇上冷着一张脸,并没有打断朱茂的话。

    不得不说,朱茂说的,其实有一番道理,皇上自己都心生疑问。

    太巧了,巧得让人不得不质疑。

    可皇上不会觉得意外。

    以骁能揪住沈家和永寿长公主的尾巴,能发现自己真正的生母是郁薇,能知道永寿临死之前在怀疑什么、又想做什么,这样一个手里捏着各种线索的人,他会没有一些手段吗?

    不可能的。

    各人有各人的路子。

    以骁的路子可能就是那只黑猫。

    以骁能救下晟儿,必有其理由,也不会是明面上说的那样,猫儿淘气跑进了晟儿的书房。

    而小蝠胡同,那是以骁和定安侯府向皖阳、向永寿、向沈家发难里的一环,真是贼喊抓贼,又有什么奇怪的?

    再说了,皇上并没有忘记,当时事情的起因是传言温辞秋闱舞弊。

    而朱钰和朱茂对礼部避之不及,显然是捣鼓了一把的。

    至于钰儿的死……

    皇上自是心痛万分。

    钰儿再有多的不是,亦是他嫡亲的儿子,要打要罚要处置,他这个当爹的会动手。

    而不是让钰儿死在唐云翳的刀子下。

    可当时状况,能怪以骁没有尽力吗?

    京卫指挥使司的人一起赶到,才冲入那宅子……

    就算如朱茂所说,当日那黑猫跟着钰儿或者是唐云翳,最后那样的结果收场,亦是以骁不愿意看到的。

    人算始终不如天算。

    皇上自己就算错过、赌错过,以至于牙城失守,郁家战死。

    他难道有脸去指责以骁为何也失误了?

    朱茂见皇上沉思,心中升腾起一丝侥幸。

    也许呢?

    也许父皇会听进去……

    可这份侥幸才刚刚冒出来,就被皇上一泼冷水给熄灭了。

    “朕从来不讨厌有想法的人,”皇上的声音里透着几分疲惫,“敢想、敢做、敢谋,这不是错。如若以骁真像你说的那样,做了那么多,还回回都全身而退,朕反倒是很佩服他。”

    朱茂愣住了。

    皇上继续道:“朕不满意的,是失败之后,还硬挺着,不知道怎么样解决事情。”

    识时务者为俊杰。

    朱茂不是。

    “你坦诚认错,朕不会把你怎么样,”皇上摇着头,道,“你不止不认,还顾左右而言他,说的又都是不能说服朕的东西,这让朕很失望。”

    朱茂一张脸惨白:“父皇为何不信儿臣?三弟险些坠马,父皇问明白了吗?那狗奴才能害三弟,难道还不会胡乱攀咬儿臣?审那狗奴才的是以骁吧?儿臣不服!”

    皇上冷声道:“服不服,是你的事,朕怎么断,是朕的事。你认为朕偏袒以骁?以骁没有害桓儿的必要,从来都没有。”

    朱茂的心沉了下去。

    许德妃的那番话又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里。

    “不一样,你和他不一样!他不用自证清白,他根本不用害三殿下,这等画蛇添足的事,他什么都不用做……”

    一遍又一遍。

    可朱茂依旧不明白。

    他到底哪里和霍以骁不一样。

    “退出去吧,”皇上道,“闭门思过去吧。”

    朱茂踉跄着站起身来,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了嘴。

    吴公公送朱茂出去,让人将他一路送回府邸。

    外头,小内侍轻声与吴公公道:“德妃娘娘来了,和四公子在那边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