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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将心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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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寺中不便休养,温子甫和曹氏安排着,举家回府。

    桂老夫人和安氏皆有伤在身,路上谨慎再谨慎,免得触及伤口,再伤身体。

    如此一来,少不得“大张旗鼓”,又有临安府昨日上山查案,很快,老夫人婆媳遇险的消息就传开了。

    温宴大半夜没有睡,回到熙园里补了觉。

    待醒来出了屋子,就见黄嬷嬷坐在廊下,拿着碗给黑檀儿拌饭。

    “将就着先吃,等厨房空些了,我去抓两条大些的鱼来。”

    黑檀儿叫了声,委委屈屈的。

    温宴听着就笑了,问道:“厨房里忙坏了?”

    “可不是,各处都忙,”黄嬷嬷道,“二夫人也是脚不沾地,先安顿了老夫人和三夫人,后来忙着应对各家来问候的人。”

    温宴蹲下身来,一面揉猫脖子,一面道:“真是来问候的?”

    “姑娘明知故问,”黄嬷嬷笑了笑,“听说,有几家明着是问安,背地里都想打听事情,难为二夫人赔笑脸。”

    “都是这样的,总有人想看戏,盼着不好,”温宴道,“二叔母没有胆怯吧?”

    黄嬷嬷答道:“姑娘给分析得明明白白,她再是虚,也不至于面上露怯。”

    “也是。”温宴说完,放开了黑檀儿,往长寿堂去探望桂老夫人。

    绕过影壁,温宴迎面瞧见青珠从正屋出来。

    青珠是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平日有安氏在,老夫人很少让她近前。

    温宴见她手里拿着只空碗,便问:“祖母醒了?”

    “醒了,”青珠道,“刚吃了药。”

    温宴进屋,直到床边坐下。

    桂老夫人直勾勾看着她,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温宴也不介意。

    她们祖孙本就是“面子功夫”,她演到位了就行了。

    先关切地唤两声“祖母”,她又转头问刘嬷嬷:“祖母还是不清醒吗?”

    “连奴婢几个都不认得。”刘嬷嬷道。

    温宴坐了会儿,意思到了,刚准备退出去,外头传来匆忙脚步声,原是温鸢回来了。

    温鸢哭成了泪人。

    桂老夫人瞪她,突然又笑了,笑得似疯似颠,颇为吓人。

    温鸢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她怪老夫人偏心,可见祖母这般,又委实难受。

    温宴与刘嬷嬷一道安慰了温鸢一番,又陪着她往畅园走。

    温鸢心急,待到母亲床前,见她昏迷模样,刚止住了泪又簌簌往下落。

    安氏额头上缠着白布,血迹透出来,映得那张脸越发廖白。

    “三妹,”温鸢扣住了温宴的手,压着声儿,问道,“真的是我母亲伤了祖母?”

    温宴抿唇:“哪个与你胡说的?”

    “外头都这么传,”温鸢抹着泪,“你给我个准话。”

    “你不信你母亲?”温宴反问。

    温鸢哽声。

    她以前不知事,以为祖母和母亲融洽,等自己嫁人了,才慢慢品出味来。

    母亲这些年在祖母跟前受了大委屈,只是都一一忍下了。

    可忍耐终究是有限度的,尤其是前些天,母亲才发现公中银子不对劲。

    银子下落不明,温鸢气,母亲又岂会不气?

    气老夫人偏心。

    新仇旧恨的……

    “信的,”沉思许久,温鸢最终还是道,“我信母亲,我信她不会做那等不顾伦常的恶事。

    三妹妹是聪明人,应当看得出我母亲与祖母的关系没有那么好。

    你说她胆小也好,懦弱也罢,拿匕首捅人,不是她会做的。

    我这个当女儿的没法帮她在祖母跟前舒坦些,可我想证明她是清白的。

    她忍了这么多年,不会糊涂的……

    可她得醒过来,我盼着她醒过来,她若不醒,清白难证。”

    温宴明白温鸢的意思。

    面对官府,是与不是,那都不是!

    事关侯府名声、子孙们的前程,桂老夫人清醒之后,绝对不会说自家问题。

    她能甩得比谁都干净。

    府里逼着衙门追凶,没有人证,谁也不能把罪名按到安氏头上。

    可安氏不醒,甚至就此亡故,而衙门又迟迟寻不到真凶……

    外头就会说,老夫人把行凶的儿媳处置了,伤重不治,多好的由头。

    悠悠众口堵不住。

    作为女儿,温鸢不想母亲背上那样的罪名。

    温宴反握住温鸢的手。

    她知父母蒙冤是什么滋味,将心比心,自是晓得温鸢此刻心境。

    更何况,有黑檀儿撕咬下来的布料,她清楚安氏清白。

    “李知府不尽心,二叔父又是官员、又是苦主,行事不便,”温宴道,“大姐再等几日,会有法子的。”

    温鸢领会了:“你是指巡按大人要到了?没有证据,光靠我们喊,衙门也不知道往哪里抓人呐?”

    “苦主喊冤,衙门抓人,喊还是得喊,”温宴道,“若不然,就只能等三叔母醒了。”

    曹氏得空,来了畅园,问温鸢大抵何时回婆家,她也好做安排。

    温鸢转过头去,咬牙道:“不回去了,他家说我母亲杀祖母,不休妻已经是给脸了,我稀罕这脸啊?”

    别说温宴惊讶,曹氏的下巴都险些掉下来。

    顺了好一阵胸口气,曹氏才缓过来,道:“我这个当伯母的,有些话不好说,鸢姐儿既拿了主意,就先放宽心住着,家里不多这双筷子,等这事儿了了,我们去讨说法。”

    温鸢道了声谢。

    曹氏张罗着让人把温鸢原先的屋子收拾出来,平日都有打扫,依旧干净,只是缺了被褥帕子,要趁着太阳落山前赶紧晒了。

    前头来报,温子甫传了口信回来,说巡按大人入城了,他要忙公事,晚上不回府用饭了。

    温宴看向温鸢,霍怀定到的比预想的早。

    温鸢道:“三妹陪我走一趟?”

    温宴自是应下。

    曹氏叫两人说得疑惑,忙问:“走一趟?”

    “衙门,”温宴答了,“找巡按大人告状。”

    曹氏才顺了的气,一下子又堵了。

    哪儿跟哪儿呀?怎么突然就到了这儿啊?成不成呐?

    温宴冲她笑了笑:“您放心,吃不了亏的。”

    曹氏唉唉应了两声,等回过神来时,已经送两姐妹出门了。

    她按了按眉心,怎么回回都稀里糊涂地被温宴牵着鼻子走?

    “不要紧吧?”曹氏迟疑着问胡嬷嬷,“你说她去衙门告状,怎得还抱只猫啊?”

    胡嬷嬷也不懂:“三姑娘挺靠得住的,她既要去,定有说法。再说了,不还有黄嬷嬷跟着吗?”

    “也是。”曹氏若有所思点头。

    黄嬷嬷一登场,可太犀利了。

    她要不要也跟着去长长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