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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兄弟(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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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道上,大队人马正在行进,往台城而去,街边行人见状,心中不安:这是怎么了?要出大事了?

    队伍当中,南安侯萧恬看着前方,面色焦虑,心急如焚。

    今日兄长萧范入宫,提前做了安排,一旦有变,他就要带着人马赶赴台城以作接应。

    与此同时,弟弟武林侯萧谘,今日在台城内尚书省值守,算是接应之二。

    加上其他一些安排,可保周全。

    而皇宫禁卫,太后还是做得了主的,别人不太可能有机会在宫中调集人马行事。

    若太后那边有了动作,己方也能通过耳目,提前听到风吹草动。

    事前,他们并未听到风吹草动,未曾想,还是出事了。

    方才有人急报,说鄱阳王在宫中遇袭,凶多吉少。

    萧恬得了消息,大惊之余,赶紧带着人往台城而去,可走着走着,只觉后背发凉。

    按照消息,似乎兄长已经死了。

    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办?

    直接冲击台城么?台城各门并未全部在兄长控制之下,遑论皇宫。

    若兄长遇袭是有人预谋的,那会是谁?太后?幼帝的某位皇叔?亦或是其他宗室王侯?

    对方先动手,接下来,只要把宫门一关,甚至把台城各门一关,万事皆休。

    自家事自家知,萧恬参与了一些谋划,所以做贼心虚,若兄长在,有兄长拿主意、他跟着做就行。

    可现在,兄长可能已经遇害,对方占了先手,而文武百官一旦知道鄱阳王已死,那么还能有多少人站在他们这边?

    很可能先前依附的那些文武官员,这个时候也会和他们划清界限。

    待会若在台城或者宫门外发生对峙,他该怎么办?

    手下这帮人,壮声势还行,和披坚执锐的禁军死拼,哪里打得过?

    萧恬越想越心惊,前方之路有终点,但他却不知到了终点,该怎么办。

    眼下的局面,已经超出了他能够应对的范围。

    一旁,跟着萧恬出击的仁威将军赵伯超,见这位有些心神不宁的模样,心思活络起来。

    他仕宦几十年,虽然以武功晋升,但做官比带兵打仗的本事厉害,惯会见风使舵。

    之前,见鄱阳王势大,赵伯超便主动投靠,毕竟怎么看,鄱阳王的“胜算”都很大。

    但是,鄱阳王一旦出事,情况就不妙了。

    鄱阳王辅政不过两年,根基不稳,人心未附,对于台城,远远谈不上控制。

    若鄱阳王真的遇袭身亡,那动手之人,必然会阻挡萧恬入台城,萧恬又能如何?

    皇宫禁卫,太后还是做得了主的,即便太后和鄱阳王遇袭一事没有干系,但也会防着有人浑水摸鱼,肯定要关闭宫门。

    届时,萧恬就算能冲进台城,也无法进入皇宫。

    若太后和动手之人是一伙的,那更不得了:意味着针对鄱阳王一系的反击,开始了。

    若鄱阳王只是受伤,或许事情还有挽回的余地,可鄱阳王一旦死了,世子又不在建康,那就...

    赵伯超再次瞥了一眼萧恬。

    萧恬此人,并无才能,无非是仗着宗室身份,才可以嚣张跋扈、颐指气使。

    紧要关头,根本就扛不住事,赵伯超见其一脸惊疑的模样,担心此人是否有胆气硬闯台城。

    当年,萧恬可真是的胆大。

    萧恬在广州刺史任上,因为和前来接任的大将兰钦有私怨,竟然收买厨子,毒杀兰钦。

    事后,靠着宗室身份,得高祖宽恕,逃避严惩。

    此人平日里不知得罪了多少人,一旦没了庇护,胆气恐怕就没了。

    至于鄱阳王另一个弟弟、武林侯萧谘,同样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胆子大。

    当年在交州刺史任上,横征暴敛、为所欲为,结果大失人心,豪强叛乱却无力应对。

    这时候胆气尽量失,吓得仓皇出逃,丢了交州,却因为宗室身份,未受严惩。

    所以,这两位平日里有了依仗,胆子很大,如今这关键时候,胆气还有多少?

    现在赵伯超看萧恬的样子,感觉对方好像不行,那么...

    鄱阳王一系,就像一艘即将触礁沉没的大船,他可不能跟着一起沉下去。

    赵伯超虽然投靠鄱阳王,却很会把握分寸,有把握在这艘船要沉没之前,跳到另一手艘船上,只不过现在,还找不到好机会脱身。

    台城就在眼前,不过前方街道上,有一列队伍缓缓行进,挡住了萧恬队伍的前进之路,队伍不得不放慢速度。

    萧恬正要发作,却听得前方来人回报,说是湘东王的车队,正要入台城。

    “湘东王!”萧恬脱口而出,心中愈发慌乱:如今宗室诸王之中,声望和资历、实力可与他兄长相提并论的,就是湘东王萧绎。

    而且,湘东王是高祖之子,文帝之弟,为帝系宗室,论血缘,可比鄱阳王更近幼帝。

    现在,湘东王挡在前面,莫非早有准备?

    难道....

    萧恬心乱如麻,不知堂兄萧绎(鄱阳王兄弟和湘东王为堂兄弟关系)意欲何为,额头渗出汗珠。

    见属下都等着自己做决定,他嘴角抽搐,说不出话。

    赵伯超见状,都不知该说什么。

    他已经看清楚了,前方湘东王的队伍,可谓轻车简从,人数不多,且多有青衣僮仆相随,看上去,比己方的人数少多了。

    于是腹诽:这有什么好怕的?

    又有数人过来,萧恬定睛一看,其中有湘东王的随从。

    却是给湘东王传话来的:“湘东王奉命入宫,恰好碰见南安侯,便派属下前来问候。”

    “顺便问问,南安侯这是要去何处?为何带着这么多人?”

    面对传话之人,萧恬居然说不出话,满脑子想的都是湘东王带兵拦截他,他要完蛋了。

    不只是他,鄱阳王一系,要完了!

    怎么办,怎么办?

    萧恬脑袋一片空白,人都愣了,赵伯超看不下去,赶紧替萧恬回答:“南安侯收到急报,说鄱阳王在台城遇袭,便赶去一探究竟。”

    “原来如此,”来人点点头,“湘东王也是刚得知这一消息,因宫中急召,才匆匆入宫。”

    赵伯超问:“那大王的意思?”

    “请南安侯一叙。”

    萧恬好歹回过神来,下意识想说“不”,但左右都看着自己,他说不出口。

    赵伯超见状便说:“既如此,下官随南安侯面见大王。”

    两人在随从跟随下向前走,走向湘东王所乘牛车,却见湘东王已经下了车,站在车旁。

    萧绎一身便服,面容憔悴,时不时咳嗽几声,不过独眼炯炯有神,背负双手站着,如同风中劲草,腰板很直。

    萧恬被堂兄这独眼盯着,浑身不自在,如芒在背,气势全无,仿佛老鼠见猫。

    场面话寥寥数语,萧绎问:“寡人也是刚听说,鄱阳王遇袭,生死不明,得太后传召,便赶赴皇宫,不知贤弟可曾奉诏?”

    萧恬哪有诏命,摇摇头。

    萧绎又说:“贤弟心系鄱阳王安危,此乃兄弟之情,事急从权,贤弟可与寡人一道入宫,如有质疑,寡人自会解释,贤弟莫要担心。”

    “多,多谢兄长...”萧恬赶紧回答。

    “只是贤弟的随从多了些,寡人怕引起误会呀。”萧绎看向队伍后方,咳嗽几声,又看回萧恬。

    “寡人可以保证,贤弟入宫后的安全,请贤弟轻车简从同行,莫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这...”萧恬迟疑起来,他担心萧绎是袭击兄长的同谋,不过看样子,对方轻车简从,似乎真的是刚知道这件事。

    萧绎依旧看着萧恬:“寡人还要入宫,不能误了时间。”

    “既如此,多谢兄长行方便。”萧恬觉得既然硬闯台城希望渺茫,还是规矩些比较好。

    他简要安排了一下,带着一些随从,跟自己随湘东王入宫,剩下的人,让赵伯超带回去。

    赵伯超看着车队离去的背影,回想萧恬方才的一系列表现,心中一叹:完了,这下完了。

    萧恬现在入宫会不会出事,他不知道,但知道鄱阳王的弟弟不顶用,是狗仗人势的货色。

    没了鄱阳王这个主心骨,没了人撑腰,萧恬就像一条惶惶然的丧家之犬,胆气全无,武林侯萧谘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萧恬敢毒杀方镇大员,萧谘敢弃守交州,两人的胆气,来自于宗室身份,来自于高祖的纵容,所以胆大包天,为所欲为。

    现在,给他们撑腰的人都死了,胆气就没了。

    不要说做到临危不惧,连临危不慌都做不到,怎么赢?

    很显然,鄱阳王一系的这条大船要沉了,他得早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