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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9章 郭嘉穷途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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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09章 郭嘉穷途末路

    许昌,相府大厅。

    荀彧目露难以置信之色,低头看了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青龙刀,向关羽道:“关羽将军,你这是干什么?”

    关羽凤目里寒光一闪,沉声道:“找回关某的女人!”

    “你的女人?”荀彧道,“关将军找女人来相府做什么?”

    “关某的女人就在相府之内。”关羽道,“是丞相抢了关某的女人,貂蝉是某的!”

    “貂蝉?”荀彧失声道,“为了一个女人就背叛丞相,这值得吗?将军三思啊!”

    关羽道:“是丞相不仁在先,今休怪关某不义,荀彧先生,关某敬重你是位贤臣,今日便不杀你,来人,绑了!”

    “遵命。”

    胡班答应一声,两步抢上前来将荀彧摁倒在地。

    荀彧挣扎着翘起头来,向关羽道:“关羽将军,你这在是往绝路上闯啊,背叛了丞相,天下之大你将再无容身之所!”

    “这个不劳先生费心。”关羽冷然道,“关某自有去处!”

    “荀彧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关羽话音方落,主薄杨修忽然慌里慌张地冲了进来,一抬头看见大厅里的情形不由倒吸一口冷,僵在了门外。

    荀彧挣扎着问道:“杨修,出什么事了?”

    杨修手指关羽,颤声道:“大人,关羽这叛贼派兵冲进皇营劫持了天子和满朝文武!”

    “什么!?”荀彧陡然吃了一惊,急向关羽道,“关羽,尔竟敢劫持天子及文武百官,你难道要效法董卓、马逆,当乱臣贼子吗?”

    “对不起了,荀彧先生,此乃不得已而为之!”关羽说此一顿,向胡班道,“胡班,把杨修也一并绑了!”

    两名亲兵抢上前来将杨修摁倒在地,杨修破口大骂道:“关羽,匹夫,乱臣贼子,汝不得好死……”

    “闭嘴!”关羽凤目霍然睁开,眸子里杀机流露,厉声喝道,“若不是你父亲杨彪曾与大哥(刘备)同朝为官,两人关系甚洽,某今日便一刀斩了你,哼!”

    “呃……”

    杨修打了个冷颤,再不敢多骂一句。

    关羽回头向胡班道:“胡班,看住他们,其余将士随某杀进相府后院……提人!”

    南阳。

    马跃正率军向东急进时,前方忽然出现一道险峻的峡谷,此时天色正好蒙蒙亮,薄薄的晨曦掩映着峡谷两侧茂密的森林,隐隐露出一股肃杀之气。

    “停止前进!”

    马跃急勒住马缰,高举右臂。

    李肃、贾诩以及许褚、句突、胡赤儿、胡车儿、陈到诸将纷纷策马聚集到了马跃身边,马跃伸手一指前方峡谷,沉声道:“谷中有杀气,恐有曹军埋伏!”

    胡车儿大声道:“主公,何不放火烧山把伏兵烧出来?”

    胡车儿本是张济部将,张济归降时一并投奔马跃,今在典韦帐下充当虎卫队长。

    胡赤儿哂笑道:“嘁,大雪封山如何放火,真是个白痴?”

    法正从西域调回,胡赤儿亦一并返回中原,于马跃帐前听调。

    胡车儿怒道:“你就会取笑别人,那你又有什么好办法?”

    胡赤儿道:“老子就是要取笑你,你这头猪。”

    胡车儿怒极,吼道:“胡赤儿,别以为你有几斤蛮力,老子就怕你,有种单挑!”

    胡赤儿道:“好啊,求之不得。”

    “闭嘴!”马跃冷漠地扫了两人一眼,喝道,“都什么时候还吵,滚一边去!”

    “哼!”

    “哼!”

    胡车儿、胡赤儿恨恨地瞪了对方一眼,策马灰溜溜地去了,这两个蛮夫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惧怕马屠夫,事实上在整个凉州军团,马屠夫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威,马屠夫瞪一瞪眼,三军将士就没人敢大口喘气。

    李肃道:“主公,可否绕道而行?”

    “不行。”马跃断然道,“等绕过这座大山,郭嘉早就跑没影了!”

    句突翻身下马,凑到曹军留在雪地上的脚印和马蹄印旁边仔细看了看,又凑上鼻子闻了闻,最后肯定地说道:“主公、军师你们看,这些脚印上的积雪只有薄薄一层,说明曹军过去不久,最多不会超过半个时辰!”

    马跃目露寒茫,沉声道:“这么说郭嘉就在前面不远?嗯,这次绝不能让他跑了!”

    贾诩道:“主公,诩有一计可将曹军伏兵诱出。”

    马跃道:“哦,计将安出?”

    贾诩凑着马跃耳畔说了几句。

    马跃听了顿时眼前一亮,击节道:“善,就依军师之计行事。”

    峡谷两侧,五千曹军偃旗息鼓、潜伏密林之中。

    曹真屏气凝神隐藏在积雪皑皑的密林里,两眼如炬一瞬不瞬地盯着密林外的山谷,谷中一片死寂,只有绒毛般的小雪从天际飘飘洒洒地落下。距离曹真身边不远处,一名曹军小校将耳朵贴在一块中空的石头上,集中精力搜索最微弱的震动。

    倏忽之间,曹军小校直起了头颅,向曹真道:“将军,来了!”

    “哦?”曹真神情一振,问道,“有多少人马?”

    曹军小校道:“大约三、五千人。”

    “只有三、五千人?”曹真的眉宇霎时蹙紧,“难道只是凉军的先锋?”

    “将军,快看!”曹真正纳闷时,一名眼尖的小卒忽然激动地低叫起来,“金盔金甲、大红披风还有汗血宝马,天哪,是马屠夫,竟然是马屠夫!”

    “嗯?”

    曹真目露寒光,顺着曹军小卒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身披黄金战甲、大红披风,跨骑着汗血宝马的“马屠夫”已经在数百铁骑的簇拥下出现在了山谷之中,马屠夫身后,身披铁甲的精锐凉军正源源不断地开进山谷。

    郭嘉的声音再次在曹真耳边响起,马屠夫是凉州军团最大的优势,同时也是最大的弱势,只要马屠夫一死,强横一时的凉州军团就会在一夜之间瓦解,来自西北的威胁就能彻底消弥于无形。

    现在,马屠夫就在眼前,机会就在眼前!

    曹真虎地站起身来,早有亲兵牵过战马,曹真翻身上马将手中的铁枪缓缓举起,倏忽之间,曹真手中的铁枪往前狠狠一引,霎息之间,激烈的战鼓声和绵绵不息的号角声冲霄而起,两千名弓箭手长身而起,另外三千精锐则呐喊着从峡谷两侧的密林里冲杀出来。

    峡谷外。

    李肃满脸兴奋地向马跃道:“主公,曹军果然中计了!”

    贾诩嘴角掠过一丝冷冷的狡笑,这一计可谓切中了曹军要害,就算是郭嘉亲自断后,就算郭嘉明知其中有诈,也绝对无法抵御这巨大的诱惑!毕竟,只要能击杀马跃,许多事情将变得无比简单!

    许褚却颇为郁闷道:“只是可惜了两千多将士,还有五百铁骑,这可都是身经百战的凉军精锐啊。”

    “诱敌的两千五百人未必就会吃大亏。”马跃眸子里掠过一丝令人窒息的寒意,接着说道,“更何况,只要能杀了郭嘉,再大的牺牲也值!”

    许褚凛然点头,缓缓举起手中的狼牙铁锤,回首向身后严阵以待的铁骑将士喝道:“铁骑营的弟兄们,随某来!”

    峡谷之内。

    “咻咻咻咻……”

    两侧密林中万箭齐发,密集如蝗向着谷中攒射而至。

    “他奶奶的,密林中果然有伏兵!”身披黄金战甲假扮“马屠夫”的胡车儿见状急举枪前引,于马背上厉声大喝道,“弟兄们沉住气,不要慌,都把盾牌举起来,护住头顶,骑兵全速向前,踏破曹军杀出谷去!!!”

    “杀杀杀……”

    五百铁骑和两千凉州精兵追随胡车儿身后向着前方谷口汹涌而去。

    乱箭纷落如雨,不时有凉军将士中箭倒地,躺在血泊中痛苦地哀嚎,坚固的铁盔、胸甲和背甲虽然可以让绝大多数凉军将士免遭乱箭贯体而亡,却仍然无法保护到臀部、胳膊和大腿等非要害部位。

    被利箭射中这些部位虽然不会致命,却也足以让人丧失行动能力,当然,也有不少霉运当头的凉州兵被乱箭直接射穿了面门或者咽喉,当场阵亡。不过,曹军的乱箭齐发并未给峡谷中的凉州军造成太大的杀伤。

    “马屠夫休走!”

    胡车儿正策马疾奔时,前方陡然响起一声炸雷般的大喝,惊抬头从林中转了一骑堪堪挡住去路,举枪喝道:“谯郡曹真在此!”

    “杀杀杀……”

    排山倒海般的呐喊声中,数千精锐曹军终于从密林中冲杀出来,恰好与向前突进的凉军迎面相撞,就像两破巨浪恶狠狠地撞在一起,霎时间激溅起漫天血腥,战马的悲嘶声以及士兵的哀嚎声霎时交织成一片。

    胡车儿一声不吭,拍马舞枪直取曹真。

    曹真举枪相迎,霎时两马相交,两杆沉重的铁枪顷刻间重重地撞在一起,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曹真健硕的身躯在马背上摇了两摇,险些一头栽落马下,急策马回头,曹真眸子里不由得掠过一丝莫名的寒意。

    马屠夫好强横的膂力!非可力敌,当智取之!

    “杀!”

    曹真大喝一声,催马杀回,胡车儿依然一声不吭地策马相迎,两马堪堪相交,曹真陡然扬起右手,一团黑影已经照着胡车儿面门射来,胡车儿大吃一惊,急矮身侧头闪避时,曹真手中的铁枪已经毒蛇出洞般疾刺而至。

    “嚎!”

    胡车儿狼嚎一声,被曹真一枪挑飞了头上的黄金战盔,满头红发顷刻间披散下来,失去了黄金战盔和鬼脸面具的遮掩,胡车儿满脸虬须的蛮横模样顷刻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曹真眼前,曹真倒吸一口冷气,吃声道:“你不是马屠夫!?”

    “蠢货。”胡车儿大笑道,“你中计了,哈哈哈……”

    “嗯!?”

    曹真闻言凛然,倏忽之间,有隐隐的惊雷声从西方天际动地而来,旋即有曹军小校神色惶张地冲到曹真面前,颤声道:“将军,不好了,重重重……凉军的重甲铁骑从谷外杀进来了,弟兄们根本抵挡不住哇!”

    “可恶!”曹真恨恨地握紧了拳头,愤然道,“竟然中了马屠夫的诡计,伏击既然已经失败,此地不可久留,传令,全军撤退!”

    “想走?”胡车儿勒马横枪拦住曹真去路,冷然道,“门都没有!”

    “就凭你也想拦路?”曹真冷冷一哂,眸子里杀机流露,轻喝道,“简直是不自量力!”

    “少吹大气!”胡车儿恶狠狠地举起手中铁枪,遥指曹真,“看老子把你打落马下!”

    “嘿嘿。”

    曹真嘴角忽然绽起一丝冰冷的笑意,轻喝一声催马疾进。

    胡车儿颔下虬须怒张,亦催马相迎,倏忽之间两马相交,胡车儿暴喝一声挺枪便刺,曹真看似勉强地举枪硬架,却没能把胡车儿的铁枪完全撞开,只听噗的一声,锋利的铁枪已经贴着曹真的背部刺过,将曹真的背甲整片掀了下来。

    胡车儿心中得意,正欲顺势横扫将曹真扫落马下时,陡然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急低头看时,只见一柄短刀已经无声无息地扎进了自己的心窝、直没及柄,胡车儿惨嚎一声,拼尽最后的力量吼道:“呃……你他妈的使诈……”

    “哼,兵不厌诈!”曹真冷然道,“这是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两马交错而过,战马驮着胡车儿的尸体一直往前冲出数十步,才叭嗒一声摔落在地,曹真一记飞刀刺杀了胡车儿,这才从容不迫地勒转马头追上胡车儿的汗血宝马,人在空中就翻身跨了过去。

    “哈哈哈,好马!”曹真仰天长笑三声,引枪大喝道,“鲍大,率三百虎豹骑断后,死战不退,鲍二,率八百豹卫列鱼丽阵,守住谷口,弓箭手先行撤退,其余将士后军改前队,依次徐徐后撤!”

    “遵命!”

    “遵命!”

    鲍大、鲍二轰然答应,领命而去。

    这两人都是济北相鲍信(曹真生父,曹操好友)早年蓄养的死士,后鲍信战死,两人便一直追随曹真身边充当贴身护卫。

    颖川,于禁官邸。

    函谷关、洛阳相继失守,虎牢关告急!

    郭嘉的大军音讯沓无,曹操的大军又在官渡与河北大军相持不下,许昌朝廷危如累卵,于禁心急如焚,正欲亲率一支精兵火速前往虎牢关时,忽有小校匆匆奔入大厅,跪地颤声道:“将军,不好了……”

    于禁道:“出什么事了?”

    小校道:“刚刚有人从许昌逃难过来,说是关羽突然举兵叛乱,劫持了天子、满朝文官还有丞相的家小出许昌投南方去了!”

    “啊!?”

    于禁大吃一惊,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小校急道:“将军?”

    于禁激泠泠打了个冷颤,厉声道:“关羽这逆贼投奔哪里去了?”

    小校道:“奔汝南去了!”

    “关羽逆贼!小人!匹夫!!!”于禁咬牙切齿道,“枉丞相如此厚待于他,竟骤尔反叛,本将军岂能饶他?来人……”

    “将军有何吩咐?”

    早有亲兵应声而入。

    于禁切齿道:“即刻召集大军,杀奔汝南夺回天子和满朝文武!”

    亲兵提醒道:“将军,大军杀奔汝南去了,颖川如何可守?”

    “天子、百官被劫,颖川已经不必再守了!”于禁惨然道,“再谴快马以八百里加急将此事禀告丞相,请丞相早做决断!”

    “遵命!”

    亲兵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南阳,峡谷。

    曹真临危不惧,果敢下令撤退,使曹军免于全军溃败。

    鲍大率领的虎豹骑负责断后,最终全部战死,不过却成功地耗尽了许褚三百重甲铁骑的锐气,在碾碎虎豹骑之后,铁骑营再没有足够的马力进行冲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凉军狼骑(轻骑兵)去追杀曹军。

    凉军狼骑在谷口遭到了曹军豹卫的顽强抵抗,八百豹卫在鲍二的率领下摆开最擅防御的鱼丽阵,节节抵抗、死战不退,严重迟滞了凉州军的追击,等到凉军狼骑不惜代价凿穿豹卫的鱼丽阵,事间已经过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马跃策马穿过谷口,回头望去只见谷中尸横遍野、血流飘杵,这只是一声小规模的战争,可激烈的程度却超乎马跃的想象,马跃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争了,这就是曹军,打不垮的曹军!

    只要曹操不死,曹军的军魂犹在,曹军的锐气犹在,无论遭受多少次失败,无论人员如何更迭,他们始终是……曹军!就跟凉军一样,只要马屠夫一天不死,凉军就始终是全天下最骁勇善战的军队!

    急促的马蹄声中,李肃、贾诩策马来到马跃身后。

    “主公,已经查清楚了,负责断后的是曹军精锐虎豹骑,死守谷口的八百曹军是曹真的贴身卫队。”李肃喘息两声,神情转为黯然,接着说道,“另外,胡车儿将军已经战死了,是被曹真飞刀刺杀的。”

    “曹真?又是曹真!”马跃悚然道,“这小子竟能击杀力可千斤的胡车儿?倒真是小觑了他!没想到这小子除了是个帅才,临危不乱、指挥若定之外,竟然还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勇将,居然能阵前斩将,可惜呀,如此人才竟然是曹阿瞒的义子!”

    李肃又道:“主公,还有个重大发现,虎豹骑的坐骑已经和铁骑营的坐骑一样钉上了马蹄铁(马鞍、马镫的秘密早已经泄漏,早在函谷关大战的时候,关东诸候就已经群起效仿了),此外,死守谷口的曹真八百亲卫都是一色的铁甲步兵,其步兵铁甲的制式竟然与我凉军如出一辙!”

    “这也是意料中的事情。”贾诩淡然道,“曹操为人奸诈却极重实效,凉军步兵的铁甲质轻而坚固,远胜铜甲!曹操令人仿效也在情理之中,也只有袁绍那样的蠢货,才会为了让军队看起来壮观些,而让士兵们披挂华而不实的铜甲!”

    马跃道:“此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追击郭嘉。传令,留下两千军队打扫战场并护理伤兵,铁骑营、狼骑营就地扎营,抓紧时间休息以尽快恢复体力,其余各军步卒只带三日干粮轻装疾进,全力追击曹军!”

    官渡。

    曹军和河北军激战正酣。

    袁绍这次发了狠,张郃、蒋奇、韩猛各率三万大军从北、东、西三个方向朝曹军大营发起有进无退的猛攻,河北军这是围三而阙一,故意留下南边不打,就是要让曹军心存侥幸,以削弱其殊死抵抗的决心。

    激战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河北军向曹军大营发起了潮水般的攻势,张郃甚至亲自披挂上阵,率军冲锋陷阵,好几次,河北军都突进了曹军大营,却没能顶住曹军的疯狂反扑,一次次地败退而回。

    战争从一开始就演变成了残酷的拉锯战,冷血的厮杀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着两军将士的生命,当那一轮冬日的残阳终于落山时,曹军大营前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两军将士的尸体,还有更多的士兵没有断气,躺在尸山血海中哀嚎……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张郃回顾身后,眸子时流露出一丝决然、三分怆然,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张郃勒马转身缓缓举起铁枪,冰冷的枪尖直刺长空,有暗红色的血珠顺着锋利的枪刃缓缓滴落,张郃身后,所有的袁军将士都举起了手中的兵器,这是决战的时刻,也是拼命的时候,不是曹军死,就是袁军亡!

    “杀!”

    张郃手中滴血的铁枪往前狠狠一引,策马疾驰。

    “杀杀杀!!!”

    最后幸存的万余河北残兵声嘶力竭地嚎叫着,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兵器,追随张郃身后向着曹军大营席卷而来,人头攒动,犹如金灿灿(袁绍军都披挂锃亮的铜甲)的浩瀚沙尘漫卷而过,天地间除了黄色,再无别的颜色。

    曹军大营。

    藏霸血染征衣,横刀屹立辕门。

    “又来了吗?”

    藏霸的双眼缓缓合上,再睁开时已经变得一片赤红,狂暴的杀机如烈火从藏霸的眸子里熊熊燃起,沉重的砍刀再次扬起,有殷红的血花顺着冰冷的刀锋滑落,残忍地译释着战场的冷酷,那是袁军将士以生命铸就的凄美!

    藏霸身后,所有还能喘气的曹军将士都已经集结完毕,弓箭手正在冷静地清点着箭壶中残剩的箭枝,重甲步兵们正挪动着血肉模糊的伤腿爬到营栅前,拼尽最后的余力将一具具大盾柱在地上,筑起最后的盾墙。

    “弓箭手……准备!”

    藏霸缓缓举起砍刀,作势欲劈,大营外,灰蒙蒙的河北军正如无穷无尽的蚂蚁席卷而至,河北军前一骑绝尘,正仰天长啸,张郃!是河间名将张郃,与关羽大战五十回合才落败的张郃,藏霸的眸子里霎时掠过一丝骇人的寒芒。

    “放箭!”

    藏霸手中的砍刀狠狠斩落,一排利箭顿时掠空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一片黑压压的箭雨,向着前方汹涌而至的河北大军攒射而下。

    “咻!”

    一枝利箭贴着张郃的头盔掠过,带起几缕樱红的流苏,凌空缓缓飘落,张郃惊抬头,密集如蝗的箭矢正从天际攒落而下,下一刻,绵绵不息的惨嚎声从张郃身后冲霄而起,正奋勇向前的河北将士一片片地倒了下来。

    张郃勒马驻足,傲立战场之上。

    凄厉的破空声中,两枝利箭贴着他的脸颊掠过,射翻了身后两骑亲兵,张郃却是眼都不眨一下,下一刻,张郃将手中长枪往前狠狠一引,厉声长嚎道:“不许停下,全军继续前进,弓箭手……攻进前进!”

    “唆唆唆……”

    河北弓箭手一边前进一边挽弓射箭,数量几乎是曹军弓箭手三倍的河北弓箭手将一波波更为密集的箭雨倾泄到了曹军大营的上空,然后挟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攒落,虽然曹军步兵的大盾极力想给弓箭手提供保护,却仍然有大批大批的曹军弓箭手中箭倒地,原本整齐密集的弓箭手阵列很快就开始变得稀疏起来。

    “杀杀杀~~”

    曹军的箭雨明显变得稀疏,袁绍军士气大振,开始加速冲刺。

    袁绍大营。

    袁绍背负双手正在大帐中来回踱步,脸上满是焦虑和紧张,袁绍也想表现得镇定自若,也想和部下们谈笑风生、指挥若定,可他实在是做不到这些。田丰、逢纪、审配、辛评、辛毗等谋士以及袁谭、袁熙、袁尚三兄弟齐聚帐中,除了田丰,所有人的目光都随着袁绍的身影而来回游移。

    袁绍忽然顿住脚步,转头遥望帐外。

    帐外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北风吹得正急,可张郃、蒋奇、韩猛三路大军还是没有消息传回,驻守乌巢的淳于琼却是一次接一次地派谴快马向大营告急,信中所说的情形一次比一次严重!

    “主公!”田丰忍无可忍,冒死谏道,“再不派重兵救援乌巢,大事休矣!”

    袁绍怒道:“闭嘴!”

    田丰气极道:“主公不听忠言相劝,死无当日矣!”

    “放肆!”袁绍弯腰重重拍案,厉声喝道,“来人,将这扰乱军心的匹夫打入大牢!”

    曹军大营,激战犹酣。

    “挡我者死!”

    张郃暴喝一声,沉重的大铁枪抡圆了重重砸下,一名曹军小校首当其冲被砸得筋骨寸断,当场七窍流血死于非命,张郃执枪在手顺势一招横扫八方,又有六名曹军士兵被扫得横飞出去,在空中拖出六道长长的血箭,人未落地便已气绝身亡。

    “嗷哈!”

    一名赤膊的曹军悍卒陡然从斜刺里冲杀而出,趁着张郃铁枪荡出未及回收的间隙揉身扑进抱住了张郃坐骑的头颅,旋即发力一扭只听喀嚓一声,张郃坐骑的马颈竟然被这曹军悍卒生生拧断!

    “噗噗噗!”

    战马未及倒地,又有三枝锋利的长枪从三个不同的角度攒刺而至,张郃双腿重重一夹马腹趁势腾身而起,惊低头,胯下坐骑已经被三枝长枪硬生生钉死当地!

    “张郃,你死定了!”

    一声炸雷般的大喝劈空响起,旋即有利刃破空声响彻夜空,张郃急回头,一柄厚重的砍刀旋转如轮、呼啸而至,冷森森的刀刃在幽幽火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夺目的寒芒,仿佛慑人魂魄的鬼火。

    “那可不一定!”

    张郃闷哼一声回枪硬架,旋转如轮的砍刀顿时重重地斩在了铁枪之上,张郃人在空中无处借力顿时吃了大亏,被这记飞刀撞得往后倒飞而去,期间又有三枝锋利的长枪从不同的角度劈空掷到,都被张郃从容闪过。

    张郃落地错脚、转身回头,只见一员曹军大将铁塔般屹立在营栅的缺口处,那员曹将身后,无数身披铁甲的曹军死士犹如出闸猛虎咆哮而前,好不容易才攻入营内的河北军攻势受挫,再次被曹军赶了回来。

    “可恶!”张郃几欲咬碎钢牙,握拳怒吼道,“弟兄们,撤……”

    袁绍大营。

    急促的脚步声中,有浑身浴血的小校冲进大帐跪地泣地:“主公,大事不好了!”

    袁绍心头一跳,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乌巢……”小校哽咽道,“乌巢失守了,淳于将军战死,城中的粮草全被烧了!”

    “啊!?”

    袁绍的脸色霎时变得煞白,颓然跌坐回了席上,审配、逢纪等人亦是面面相觑,半晌不敢喘口大气。众人正自震惊莫名时,忽然又有小校疾步奔进帐内,跪地疾声道:“主公,张郃、蒋奇、韩猛三位将军率军猛攻曹军大营,折损过半、无功而返!”

    “什么!?”

    袁绍一惊而起,又再次颓然跌坐在地,整个人竟是傻了!

    一边的辛评早已脸色大变,此次河北军遭此大败,可以说都是因为袁绍听从了辛评的意见,以袁绍的性格,事后绝无可能放过辛评!辛评情急之下想到了嫁祸毒计,当时就出列说道:“主公,这都是田丰怀恨在心,故意挑唆张郃三人不尽全力,致有此败!”

    袁绍目露切齿之色,怒道:“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辛评道,“田丰、张郃他们是想看主公您的笑话啊,就算身在大牢,田丰也一直在骂主公不听良言相劝,必死无葬身之地啊!”

    袁绍转向问审配道:“正南,田丰在牢里当真这般骂孤?”

    审配低眉应道:“确有此事。”

    “田丰匹夫,欺人太甚!”袁绍怒而拍案,切齿道,“来人,即刻将田丰斩首示众,待张郃、蒋奇、韩猛三将回营,一并拿下开刀问斩!”

    再说张郃、蒋奇、韩猛合兵一处,正向河北大营缓缓回撤,此时出征时的九万大军已经只剩五万余人,张郃三将正垂气丧气之时,忽见谋士荀谌策马急急而来,拦住去路道:“三位将军且住!”

    张郃惊疑道:“荀谌先生,怎么了?”

    荀谌黯然道:“辛评小人诬陷三位将军与军师串通,存心要主公出洋相故而不肯全力进攻曹军大营,主公轻信谗言,已经将军师斩首示众,又吩咐亲兵待三位将军回营之后就一并拿下、开刀问斩!”

    “啊?”

    “什么!?”

    蒋奇、韩猛闻言大惊。

    正吃惊时,各有张郃三人的亲信拼死逃出大营前来报信,方知此事确凿无疑。

    “真是岂有此理!”张郃勃然大怒道,“某等拼死杀敌,竟换来如此下场!可笑袁竟是非不分、忠臣不辩,就如此听信了小人谗言害了军师性命!如此无德无能之主公,还护他做甚?两位将军,荀谌先生,不如就此率军降了曹操!”

    荀谌道:“正有此意。”

    蒋奇、韩猛对视一眼,愤然道:“干,反他娘的!”

    南阳。

    马跃正率军急进时,忽有探马回报:“主公,前方十里再次发现曹军!”

    马跃勒马驻足,问道:“有多少人?”

    探马道:“约两千人,已经摆好了鱼丽阵。”

    “又是鱼丽阵!”马跃冷冷一笑,回头向贾诩道,“文和,这是我军一路追来遇到的第几个曹军鱼丽阵了?”

    贾诩道:“回主公,已经是第九个鱼丽阵了。”

    “第九个?”马跃冷然道,“也就是说我军已经击破了八个鱼丽阵,至少一万六千多曹军已经被我军打散,郭嘉原有两万大军,现在他身边已经只剩下足四千军队了,嘿嘿,郭鬼才终于踏上穷途末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