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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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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近回府,幼章洗漱完,在炉前烘头发,疏影抱着弧来,插着从梅园带回的那枝梅。

    梅香隐隐,疏影问,“姑娘,我是放在窗边的好,还是放在案上。”

    幼章侧头来看,灯光里,这枝梅颇为水泽,“拿进卧室里,放我床前罢。”

    “哎,好。”

    头发烘干,披一件单衣,也该上床歇息了。

    窗纱朦胧,月色也淡了下去。

    从卧室走出来,疏影瞧见窗外伸起的零星一点,稀奇道,“都这个时候了,谁还在天边放灯呐。”

    “寻常人家祈愿,不讲究时候。”

    “可也没道理在寒冬腊月天呐,这灯竟也飘得起来。”疏影嘀咕着,走出门。

    冬日里严寒,可幼章却在檐下摆了一张桌子,此时望着风飘,嘬着笔头,寻摸着灵感。

    香涎给她端来张炉火,在她脚边,紧着怕她被风吹坏了身子。

    幼章却不在意这个,并不觉得多冷。

    只是院中景色太过荒芜,没什么要点,这时候看去,才发现,这一整座院子都不怎么好看,未免太素了点。

    寻摸着动笔,可实在没有思绪。

    正此时,临墙有断续的琴声传来,沉涩回旋。

    疏影见着,给幼章盖斗篷,听笑了,“临墙里怎么还有声了,这都静了多少年了,”再一想,把自个儿惊到,“哎,这该不会是刘公子罢。”

    这下子可让幼章提起了精神,她放下笔,细细听一听,简直难以置信,“他还会弹琴?”

    乐完觉得不好,哎,这人……

    回头看一眼,丫头都在乐,香涎抹着笑,“姑娘,可该认真听一听。”

    幼章起身,手里攥着斗篷,怎么也听不下去了。

    疏影身后笑她,“叫你这几日都不理他,这下好了罢。”

    话虽这样说,只墙外琴声沉碎,又为阴绵,若不是大家所奏,到不了这个功底。

    毕竟幼章不了解刘景真,塞外经霜,有这样的手艺也说不定。

    幼章往屋内走,疏影喊,“姑娘,不听完了吗?”

    “不了。”

    又过了两日,该是幼章及笄的日子。

    此次之礼,照着日子推迟了些许,是苏州烈的意思,需是及笄过,亲事就定了。

    插簪那一刹,幼章点点水,见着周遭人恭贺,才明白,她是真的长大了。

    前头行礼毕,老太君亲赏了她一道素净的妆面,幼章谢过,受了恭贺,第一次见着了刘家那头的人。

    国公夫人,名不虚传,这位当家太太应是刘景真的母亲,便是膝下无子,认了刘景真这一个儿子。

    国公夫人早年也是关外出入的一把手,虽安置在内宅,眉宇间却也不是一般的凌厉之色。

    见到幼章,一眼便知是羸弱蒲柳之态,国公夫人脸色当即不怎么好。

    逢幼章上前行礼,国公夫人略点点头,姿态冷了些,“嗯。”

    幼章未免尴尬,只是人家也没说什么,便不再讨嫌,家里太太说些什么话,她只听着,一旁便不再出声。

    宴礼毕,宁氏略略与这位国公夫人说起了期字一说。

    话才提了两句,不料就遭到冷场,“还是得等名由结束再说,急着约期,只怕到时八字不合,惹得难堪。”

    宁氏怔住,完全没有想到这人说出如此薄面的话,当下气的脸红,绕是性子慢,也耐不住她话里的嫌弃之意。

    现下太君不在,这屋子里只有宁氏当家,怪不得惹得她说出如此难堪的话。

    案上摆的茶,国公夫人也没喝几口。

    闲聊之余,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再回宴前,送客出东门,幼章掺着老太君的手,迎送客人。

    客人纷纷走出,一亭之隔,幼章见着了远处站在几位兄长身边的刘景真。

    她看去时,恰逢刘景真望了过来。

    幼章及时转头,与老太君说话。

    老太君拍一拍她的手,“送一送国公家太太,就在前头,送到亭下,日后总是要相与的。”

    幼章摇头,掺着老人家,“不了,方才夫人便与我母亲说,我与她家公子八字有些不合,若是这般,不为亲眷,我送她出亭,再讨了她的嫌就不好了。”

    “你说什么?!”

    国公夫人一句言说,就被幼章这样兜了出来,现下不光府里老太君知道此事,便是幼章父亲也听说了。

    苏州烈是个硬脾气,听到自家女儿被人嫌弃,自是生气,问宁氏,“当真没听错?”

    宁氏怯惧,但还是点头,“我只道这夫人是嫌弃我的原因,却说了这样的话,牵扯到宁儿,委实不好受。”

    “这是什么话!”苏州烈气极,想一想,此前来定亲时,刘国公不是这副态度,“这个刘国昌!”还是要私底下问问才是。

    那里一道回府的国公夫人,哪里知道那个看着闷不做声的丫头其实内里是这副脾性,当面就摆了她一道。

    再思一思她的模样,当即恶寒,打心眼里瞧不上她。

    马车停住,初初从车上下来,就见着自家大公子在门口侯着。

    再看去,脸色还不怎么好。

    “母亲,你为何要说这样的话?”

    哪样的话,也是实话,“大郎,就在门口这样待母亲说话,教养哪里去了。”

    “母亲。”

    看刘景真的模样,国公夫人是觉得心里想得没错,那丫头,果然不是个正经玩意,“大郎,母亲也没说错,都是为你好,这门亲也不是我所嘱,你父亲一时脑热,才替你看了这样一个丫头,论世貌,论才情,哪一个都比苏家这个丫头好,依母亲说,那个八姑娘就很好……”

    “母亲,”刘景真失涩,模样隐忍,“你可能不知,这门亲事至始至终都不是父亲做的主,而是,儿子自己选的人。”

    “大郎,你……”

    今日闹了这样一出,幼章几个丫头自然跟在身后生气,反倒是幼章,观其面色,却瞧不出什么。

    端一碗热羹与幼章,香涎问她,“姑娘,你不介意刘家人的事么?”

    “嗯,”幼章饮了两口,今日这羹怎么这么甜,“厨房换了位厨娘吗,味道怎的不一样了。”放了碗于案上,幼章拭嘴,与香涎说道,“介意有什么用,这人呐,合的是一个眼缘,处不好,怎样都不行,国公夫人瞧不上我,我自是没什么,只是不能因着我让母亲受了牵连,她本就颤颤惊惊地,不想她吃这个苦。”

    姑娘,“我只担心刘公子,这下子,他该是两难了。”

    唔……

    幼章才想起这个事,想想那人的样子,摆摆手,“怎么会,他这样冷淡的性子,怕是听见了也只当作没听见,事情这样多,这件小事恐顾不来的。”

    “这也不是小事了。”

    “怎么不是,”于父亲而言就是,顶多生一场气,与国公把酒言欢言欢,自然就好了,“不信明日你看。”

    果然到了第日,刘国公亲身上了门。

    二人在堂前吃喝言笑,已经有一时了。

    不一会儿,丫头来喊人,“二姑娘,老爷堂前喊你。”

    “来了。”

    幼章自然是要与来府的国公客套几句,见个礼去,只是去时,却不只是有刘国公。

    哦,刘景真竟也来了。